裴无洙敢么?她一点也不敢。
说得更直白点,裴无洙知道,她其实小心眼得很,在男女问题上,她是不可能容忍东宫太子和自己在一起之后,再拥有其他女人的。
唯牙刷和男人不可共用,这放在现代,是所有女同胞们的共识。
但换到大庄就不一定了……古时能做到能做到像汉时卓文君那样“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的奇女子,毕竟稀少寥落。
而裴无洙穿来七八年了,但就是过上七八十年,她也半点都不可能、无法去苟同女诫女则里贤良淑德、宽惠大度的那一套。
情到浓时情转薄,君若无情我便休。人心易改,倘若日后两个人真无可避免地走到了需要分开那一步,裴无洙自认还是可以洒脱放手的。
毕竟,万事以和为贵,她又得罪不起对方,最多在心里痛骂几句这吃人的阶级压迫、不要脸的种马皇帝……但为日后的生计,多还是得款款大方、佯作无妨地“释然”放手的。
说不定还得反过来检讨一下自己的过失,以彰显足够乖巧得体、知情识趣,来最大限度地博取怜惜、使得对方愿意放自己逍遥云游去。
但如果两个人有了孩子,那后面这一切的一切,都再不可能了。
裴无洙带不走、舍不下、断不开、离不得。
上辈子最灰暗抑郁的时候,裴无洙也曾心怀怨憎地记恨过自己的生身父母,畅想过如果有朝一日可以与他们面对面地说上两句的话,自己一定要挺直了脊梁,大声地质问对方——
“如果不是有足够的爱、如果还没有打算负起责任、如果你们的日子尚且艰苦不堪……那为什么还要生孩子呢?”
“把我生下来,再遗弃掉,是想让我也好好地体验一回,你们在这世上过得,是究竟有多‘不幸’么?”
当然,现在的裴无洙早自己看开了。毕竟,无从期待,便再无从心怨。
所以后来的她,可以哭着给养母道歉:“妈妈,对不起,我也不知道……”然后一个人收拾了东西,默默离开了那个养了她十余年的家。
也可以在养父歉疚地表示,这件事主要是自己的不对,是他瞒了她们母子太多太多的时候,心平气和地回答道:“谢谢您当时救了我。爸爸,你们好心照顾了我这么久,这些年来,是我给家里添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