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倒是太子殿下那边,”赵逦文拧紧了眉心,忧心忡忡地试探道,“他今天一日之内往长乐宫跑了两趟,你们就这么一来一往地反复折腾……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啊?”裴无洙恍然回神,神思不属地喃喃道,“我们,嗯……我们发生了一些冲突,有了点分歧,呃,就是吵了一架,但现在也应该算是暂时和好了。”
“冲突”、“吵架”、“应该算是”、“暂时和好”……这几个词听得赵逦文眉心狂跳,真是有被裴无洙气得无话可说了。
“洙洙,”但凡换了除了裴无洙之外的任何一个人,赵逦文这时候早无情地冷眼旁观、抑或者直接开嘲讽骂人了,再不会像现在耐着性子一一与人掰扯清楚了,“我们两个之间有了分歧矛盾,拌两句嘴,那叫作‘吵架’。”
“但你和太子殿下……你不能还只把这种事情单纯地只看作是吵了一架那么简单啊!”
裴无洙懵懵懂懂地抬起眼,脑子被赵逦文这段绕来绕去的话说得有点懵。
——在裴无洙心里,确实是把先前与东宫太子的所有分歧都定义在“吵架”这一步上的,她是不觉得赵逦文举得这两个例子有什么区别。
“有些话,我说了怕你不高兴,但想一想,贵妃娘娘多半是不会与你说这个的,那这恶人还是叫我来做了吧,”赵逦文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抿了抿唇,焦虑道,“洙洙,你们现在都是十几近二十的年纪了,不是小时候两三岁,打一架、吵两句嘴都没什么,小孩子打打闹闹的都很正常,没有人会记仇的……但现在不是了。”
“你知道,不被帝王看好的臣子,日子能过得有多艰难么?”赵逦文眉心紧蹙,神色间难掩恐惧,不安道,“你没看过我们家最艰难的那段日子,我说句心里话,比你和贵妃娘娘当时在普华寺还远不如……至少你们那时候不至于整日提心吊胆、怕过了今天就没了明天了。”
“我们马上就去雍州了,”赵逦文低声下气地安抚,甚至可以称得上是祈求地对着裴无洙哀求道,“就一年半载的,你就是真的对太子殿下有什么不满,也多在心里克制一二,暂且忍一忍吧……你现在能靠陛下,可陛下终究是要走在你前面的。”
“等到陛下走了之后,我们想在雍州过自己的安生日子,没有太子殿下的默许是不可能的啊洙洙。”
裴无洙听得微微一怔,心里浮起的一个念头,竟然是——
“我以为你心里很不待见太子的,”裴无洙面容古怪道,“而对着七弟的时候,你反倒还算是温和柔善了很多……”
“我对七皇子没什么可满意、或者不满意的,”赵逦文冷冷地直接道,“我待他好,只能是因为一个原因:他对你尚算忠心,不错,希望他能继续尽心效忠……但他倘若有朝一日真敢伤害了你,洙洙,心软下不去手的,从来就只有你一个人。”
“我对他可并没有分毫的情面好讲。”
“再者,他今天的行事,也实在是太不应该了,”赵逦文怫然不悦道,“他这样是要给长乐宫招灾的……至于太子殿下,这是我待不待见他的问题么?”
“我们全家上下,有哪一个是真心很喜欢陛下的么?但谁又敢把话放到外面透出来半个字?不过是当着你发发牢骚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