宓贵妃微微愕然,须臾后便是啼笑皆非的无奈之色,拿手指点了点裴无洙的眉心,无可奈克道:“想什么呢……这些乱七八糟的闲醋,你娘我早八百年都不吃了。”
——最多也就当着真宗皇帝的面故意装出似是而非的三分模样来,好满足一下那个男人没来由的雄性虚荣心。
“我是怕你晚上等不着人难受,”宓贵妃神情寡淡道,“毕竟前面的四年他都有陪着你,猛一下地不来了,怕你心里不高兴……不过他不来也好,看着就生气,先前他打你一巴掌那笔账,我都还没跟好好算完呢。”
“啊,那倒不必了吧,都过去那么久了,”裴无洙一听宓贵妃不生气就松了好大一口的气,开开心心地抱住宓贵妃的胳膊,没心没肺道,“我才不会不高兴呢,父皇不来,正好我们还不用那么拘谨顾忌。”
“就我们俩,想干什么干什么、想怎么吃怎么吃,自由又自在……父皇面前的规矩可真是繁琐得叫人心烦。”
宓贵妃听得直笑弯了眼,抿了抿唇,偏过头来,神情促狭道:“娘也是这么想的。”
母女俩四目相对,俱都在脸上笑出了两只一模一样的酒涡来。
用毕早膳,宓贵妃喊了宫人进来收拾,裴无洙赖在她怀里不想动弹,仗着自己今天是寿星公,腆着脸胡乱撒娇。
宓贵妃被裴无洙缠得无奈,干脆搂着她坐在窗边的美人塌上看雪,有一搭没一搭地与裴无洙闲话着:“一会儿都请了谁来呀?”
——午时的宴,因为都是与裴无洙年岁相差不大的亲近故交过来,宓贵妃不想有自己这个长辈在,那些孩子们会惶恐玩不开,干脆就连过问都极少过问。
“没有谁啊,就那几个,”裴无洙掰着指头与宓贵妃算,“阿文肯定来,珺姐姐现在好像住在公主府,阿文多半会带她一起来。”
“今年李沅表哥正好在洛阳,我便提前知会了他一声,他说了到时候会带小和尚,咳,李暄一起入宫。”
“然后就也没谁了吧,哦,可能越启那个话痨也要过来凑热闹,我没特意请他,但他一向脸皮厚得堪比城墙,谁知道呢,也许闲得无聊就过来了。”
大庄朝人过寿的规矩很正统,很少有“不请自来”的那一套。
如果主人家想大办寿宴,多是自己提前散下请帖、约定好时间、地点……倘若主人不请,那就是再想巴结、凑上来攀交情的,最多也就主动送份贺礼而已。
真要是“不请自来”,以时人的观点而论,那可就显得有些不识趣、且身段放太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