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谁的问题?
裴无洙满脑门问号,不过她今晚本就心思杂,没太往心里去,很快就被另一个突然发现的事实给惊住了,扯了扯东宫太子的衣角,错愕不已道:“郑,郑国公就还一直这么跪着的啊?”
——七皇子和郑宛都被“请”下去行刑了,歌舞过半又换新,所有朝臣都起来了,怎么就独独郑国公那里还跪着一个人呢?
命妇那边因为裴无洙分不清她们都谁是谁,也没仔细去看。
东宫太子朝着裴无洙指的方向淡淡扫了一眼,随意道:“父皇没叫他起,他当然不敢起来……不过,以孤对父皇的了解,父皇今晚应当是不会主动喊他起了。”
“那,”裴无洙震惊了,也说不上是不忍心,就是看着有点物是人非的唏嘘,“堂堂一个国公,难道就让他这么一直跪着啊?”
“以父皇一贯的心思,”东宫太子淡淡道,“应当是有意不出面,等到宴罢叫孤过去慰问一番,以此来显示宽仁,收拢人心。”
“哦,”裴无洙松了口气,感慨道,“父皇还真是老谋深算、用心良苦……”
“不过孤今晚并不打算去,”东宫太子平静道,“事不过三,郑国公已经没有再继续拉拢挽留的必要了。”
不,不是……这怎么就又“事不过三”了呢?裴无洙懵了。
“梨园阁一次,后来柔嘉和离,孤又单独找郑想谈过一次,”东宫太子看出裴无洙的疑惑,平静释疑道,“今日郑宛之举,先放言宁死不嫁,又当众愤然离席,再接着直言顶撞李母妃……傲慢,狭隘,不恭,不矩,不臣,不智,郑家人的毛病在她这个小辈的身上也体现得淋漓尽致。”
“这已经是第三回 了,”东宫太子倦怠道,“孤给过他们自省改过的机会。很可惜,他们并没有能好好地把握住……这样的外家,孤不需要,也不想留,让他跪着吧。”
裴无洙听着听着,不知怎的,竟然没来由地生起了三分兔死狐悲、唇亡齿寒的悲哀……
她僵着脸坐了半天,最后还是没忍住小心翼翼地祈求道:“哥,如果有一天,我也让你不耐烦了,你这‘事不过三’可一定得在我第一回 犯错时就跟我说清楚啊。”
“我好知道你在心里已经开始给我计数了……”后面的话,被东宫太子猝然变冷的神色给吓得咽回去了,又忙小小声地找补道,“当然,我知道,你待我是极好的,我这主要不是嫌弃我自己,我有时候就是比较招人烦嘛。”
东宫太子凝视了裴无洙半晌,抿紧了唇一直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