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殿下可毕竟还是陛下的子嗣呢,郑姑娘今日能看不上七殿下,来日是不是连陛下的君威都要不放在眼里了?郑国公,您说呢?”
“绝无此意,”郑宛焦灼着哭诉道,“臣女绝无此意!只是,只是……”
宓贵妃也不去催促郑宛,只安心等着她慢慢“只是”下去。
“只是方才七殿下当众拒婚,”郑宛神色难堪道,“臣女一时深感屈辱,这,这才失言……”
——现在倒是知道害怕了……不过未免有些晚了。
“哦,”宓贵妃冷冷一笑,状若吃惊道,“这么来说,本宫没听错的话,其实你心里还是念着七殿下、十分想嫁给他的,是吧?”
郑宛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不能再难看了,但宓贵妃把话说到这地步,她也不可能答个“否”字,只阴着脸满怀怨愤道:“是。”
“唉,这便又是你的不对了,”宓贵妃施施然地笑着道,“郑姑娘,本宫虽然不是你府里的长辈,但看在你与本宫孩子年岁相差不多的份上,本宫就倚老卖老、今日充作个长辈、好好地教你一回道理。”
“七殿下是君,你是臣,”宓贵妃谆谆善诱道,“雷霆雨露皆是君恩,七殿下要你,是给你的恩典,不要你,也是给你的恩典……你怎么能心怀怨恨、深感屈辱呢?你说本宫讲得对不对?”
郑宛屈辱叩首,咬牙回道:“臣女谢过贵妃娘娘教导,日后必时时念诵、万不敢忘。”
“唉,”宓贵妃回首,笑靥如花,含沙射影地对着真宗皇帝感慨道,“陛下您看,这郑国公府的女诫女则、三纲五常,念得好像都不大行啊……堂堂世家,还要臣妾一个没读过几页书的村野愚妇来说教呢。”
女诫女则便罢了,听到“三纲五常”四个字,郑皇后敏感的神经一下子被撬动了,总算从茶杯里抬起头来,撩起眼皮,冷冷地扫了宓贵妃一眼。
宓贵妃回之以一模一样的冷笑。
真宗皇帝面无表情扫了底下跪着的郑国公一眼,正眼都没有瞧郑宛一下,只重新转回视线,俯视着还在中庭跪着的七皇子,冷冷道:“郑家女方才宁死不嫁,如今也说自己愿意嫁了……你呢,现在改主意了么?”
裴无洙一听她皇帝渣爹这语气就知道事情要糟。
——真宗皇帝本质是个得顺毛捋的人,他极好面子,登基做了皇帝之后更是习惯于独断专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