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是个怎样的人,东宫太子一向还算清醒。虽然他极力避免去受到太多父辈的影响,既不愿变得像他父皇那样花心滥情,更不想成为一个如郑皇后般自私冷酷的人……但说到底,他骨子里流的是他们的血,刻在血脉里的冷漠传承是避不开的。
像他这样的人,从记事起跟郑皇后学会的第一件事,就是永远不要轻易放过可以利用的感情。
他一向很清楚父皇对自己寄予的厚望,以及那其中掺杂着的执念、愧疚与弥补……就像他同样清楚父皇这些年里其实从未真正放下过对承乾宫的执念一样。
东宫太子计划要对左思源动手,他心里很清楚别的都无所谓,真正必须要做的第一件事,是去承乾宫一趟、请得郑皇后亲自出面。
而这,才是东宫太子北上回宫这一路变装易服的真正缘由。
——东宫计划用深居简出、多年不理外事的郑皇后来打左思源个措手不及。
这样的手段算不上有多光彩,但说出去也没什么可指摘之处,庄晗是早知道的,符筠生则不然。
当然,东宫太子也压根没有提前与符筠生通气的打算……但裴无洙会把自己误会成与符筠生一般的性子,才真是叫东宫太子吃惊了。
小五啊,真是太傻了。
如果有朝一日自己真的不在了,恐怕被人扒皮吸干了都找不着正主,东宫太子幽幽出神着想,果然,她是离不开自己的。
裴无洙捧了热气腾腾、新出炉的红豆糕回来,兴高采烈地分给东宫太子吃。
东宫太子命人拿了碗筷来,净手罢,低头尝了一块,不自觉地微微皱眉。
裴无洙瞧见了,忙不安地问他道:“有哪里不合哥的口味么?”
东宫太子摇了摇头,抿了抿唇,又主动拿第二块过来,一点一点咬碎咽下,然后才慢吞吞地回道:“太甜了……不过还好,甜点也好。”
——味道跟喜欢吃它的人的性子一般。
“甜么?”裴无洙又尝了两口,愣愣道,“我觉得还好唉。唔,不过哥嫌甜的话,我过去再叫他们加急做一炉,少放点糖霜……”
“那倒不必,”东宫太子摆手制止了,一向不太喜甜的他强迫自己拿了第三块过来,轻笑道,“吃习惯了,也就觉得刚刚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