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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阮一瞬清醒了过来,取过架上搭着的衣袍穿戴完毕便要出殿。却被朱缨劝住:“殿下,太极殿是前朝,按例您不能踏足。”

朱缨本是好意,也亦是皇帝的意思。如今太后方伏诛,她的那些个罪行也被公之于世,朝野上下正是反感长乐萧氏之时。这种时候,自然不愿意再见到一个萧姓女子堂而皇之地踏足太极殿。

念阮温婉一笑:“早晚都要去的,还差这一时么?”

朱缨被说得哑口无言,默默放行。念阮没有乘辇,只带了几个宫人步行至太极殿,扬手止住了欲要通报的小黄门,自东侧门进,匿在了庭柱之后。

太极殿内,美酒佳肴陈列,公卿环坐。御座之上则坐着大病初愈的天子。他看起来精神似是不错,眉目奕奕,隽秀昳丽,璨若旭阳。

殿中悬挂着喜庆的红色绸幔,底下公卿觥筹交错犹欢,充盈着节日的热烈气氛。她叔父萧朗与堂兄萧岸亦在席间,叔父正奉了斟满美酒的青铜爵起身遥敬皇帝:“陛下,老臣敬您。愿吾皇寿万万岁,福泽绵绵。”

他姿态放得相当恭敬,也是畏惧他翻脸清算旧账的缘故。嬴昭并未接,五色冕珠后一双浓黑眼眸蕴着似笑非笑的玩味:“汲郡公两朝老臣,德高望重,又是已逝宣太后的亲弟弟,受命辅佐,朕怎敢受你的酒。”

“昨夜太后给朕托梦,言皇后之父是王,你这个幼兄却仅仅只是公爵位,她在地下不安。你是皇后的叔父,便也算是朕的叔父,朕把你的爵位晋一晋如何?”

皇帝这话说得极为奇怪,分明世人皆知太后是他的仇人,此刻却偏偏抬出太后托梦一说。众臣噤若寒蝉,萧朗惶恐至极地跪下,两股战战额汗如滴:“罪臣于社稷无功,原就是忝居公爵之位,先太后犯下滔天罪孽,陛下未曾降罪于臣家已是深感大德,又怎敢有非分之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