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样还是不够。她这样柔弱,单纯又可怜,即便他替她们孤儿寡母扫除了这些内忧外患,可他走后,谁又能护她们周全。
七月流火,九月授衣。殿外花木蟋蟀犹在喓喓求偶,殿内翠帷深深,隔绝了殿外秋夜的寒气。嬴昭坐在榻边,却觉霜露浸衣,彻骨冰冷。
白简的声音在屏风外响起:“陛下,萧将军求见。”
他于是把被角替她掖了掖,起身出去。殿外三重罗幕外,萧岑局促不安地站着,一双眼不知该往何处放。
殿中横置着一架屏风隔绝了安置寝榻的内殿与外殿,嬴昭在案前坐下,唤他进来:“进来吧。皇后已然歇下了。”
萧岑始敢进得殿来,抱拳行军礼:“微臣参见陛下。”
“坐吧。你我自幼相交,如今又是郎舅,伯峦不必多礼。”
嬴昭神色淡淡,延他在案边坐下,宫人轻手轻脚地上来献茶,案上青灯如豆,小鼎内沉香吐纳,紫檀嵌玉石花卉的屏风后头,罗帷深深,翠幕低垂,念阮犹在沉睡。
一时宫人退去,殿内安静得玉漏可闻。嬴昭端过茶盏小酌一口,放柔声音:
“下午当着众多宫人之面,朕有许多的话不便问你,眼下殿内只有你我二人,卿可答之,勿要隐瞒。”
“朕且问你,太原王近来可有异动?”
二人年龄相仿,萧岑幼时常被太后召见出入宫掖,少年时又曾做过天子的陪读,因此两人关系尚算不错,直至他十六岁出镇离京交情才渐渐淡了。
如今,伴随着皇帝和太后之间的明争暗斗逐渐明晰,他亦不敢再如幼时那般视皇帝为友,而是安于臣子的身份。
他今日来,就是为了向皇帝表述忠心。
萧岑遂把近月来所探听到的情况如实道来:“回陛下,太原王在并州招兵买马,许下重金招募六镇军户子弟。更自置官吏,已有不臣之心。近来更欲与幽平二州刺史韩奎联姻,命世子娶其女为妻,想来近日启奏此事的表文就该到了。”
并州位于洛阳以北,本燕赵之地,自古多豪杰之士。而并州距离靖朝北境的平城、六镇亦不远,聚居这些地方的多是骁勇善战的鲜卑军户。太原王招揽这些人,用意昭然若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