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融融的初阳光辉下,少年浅栗色的瞳孔灿灿如金,格外清亮。念阮心下歉疚,她本该说些安慰他的话,但对上少年清澈如鉴的眸子,她也无法欺骗他了。嗫嚅着唇:“世子,对不起……”
少女柳眉轻颦,如波星眼中尽是愧意,燕淮作毫不在意地笑笑,顺手折下一枝新开的迎春插在她鸦雏色的鬓发间,道:“好了好了,我哪里舍得生我们念念的气呀。”
“嗯,不气了。来,阿贺敦抱抱。”笑着,作势要抱她。
园子里人来人往的,念阮拿眼瞪他,示意他在这里等着,却回房去拿前日给他做的那个小绣囊。燕淮挠头笑笑,宠溺地看着少女远去的身影,黑眸中尽是满足。
他知道她没那么喜欢他,可只要有一点点,也就足够了。她到底是选了他不是么?
池鱼厅的客室之中,建元帝凭窗而立,恰将园子里的一幕完完整整地看入眼中,脸色铁青。
他不想把她逼得太紧,更不愿干预臣子婚事为人讥笑。来之前,他以为他只要行缓兵之计,等到两家退婚后再光明正大地册她为后便很好了。可今日看到她与别的男子言笑晏晏两小无嫌猜的样子,才知自己根本不能忍受。
他是天子,他看中的女人凭什么不能即刻得到?
随他而来的白简朱缨二人侍立左右,俱是静默无声。朱缨更似千钧加身,分明没做错什么背心也悄然沁出一层冷汗。
主子身为储君,从小便被教导得喜怒不形于色,近来却已屡屡为这位萧四姑娘破例了。
可她想不明白,才见了几面而已,哪里就情深如海了。宣光殿里那位明摆着要拿这个小姑娘拿捏他,主子竟也心甘情愿!
“把车中所带之礼给姑母送去。我们回宫。”
嬴昭眉棱略略一挑,忽而拂袖,转身即走。朱缨“啊”了一声,急匆匆问:“那以什么理由啊?”
来之时他们的确带了不少礼物,都是些蜀地进贡的绸缎,名为送予兰陵大长公主,然而那些花色一看便是小娘子的,想想也知是送谁。
陛下方才更当着人家的面胡扯白马寺烧香而返顺路造访,现在送去却如何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