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穆菁衣眼风虚渺,“可这么个含中宝掌上珠,偏偏死了。”
穆澈又是一惊:“死了?”
“病死。那孩子出生时先天不足,九岁上经了场风寒便救不回来,也算没造化了。”穆菁衣说着冷笑起来,“澈儿,你可知雍王那蠢物做何选择?他居然隐瞒不报,暗中找了个相貌相似的孩子顶替他弟弟。”
穆澈指尖一顿,听到这里,再多的转折他都见怪不怪了,思忖道:“连旁人都察得出来的事情,怎么可能瞒得过圣上……然而雍王这么多年偷梁换柱,圣上却听之任之,并未发难?”
“要知道,老虎吃人时方见真章,平时也不过是嗑睡的猫儿罢了。帝心之深,岂是寻常可料——”穆菁衣踱至门边,“澈儿,隔着这一扇门,你只以为雨还在下。”
他伸手推开门扇,檐角铁马淅泠,风迹无寻,正是骤雨初停。
穆澈望着一院银光泻地,若有所悟:“所有人都以为雍王是奉圣上的旨意回京,但也有另一种可能……是他自己秘密潜回韶京!”
在身患残疾,流封雍梁的境况下,手里捏着一张“假王牌”,眼空心大的雍王怎会甘心一世出不了头?若能经营这位自己一手养大的“嫡皇子”登基大宝,那么余生他便是操纵傀儡真正做主江山之人。
这样的诱惑,这样的权餮,险则险矣,却足以引动人心。
圣上之所以一任再任,焉知不是想看看京城中与雍王里应外合的是谁?而雍王入京当晚,十一却误打误撞害死了他,十一固然身背戕杀皇子的罪名,但雍王本身并不清白。
这才是父亲拦他求情的原因,因为此事的确还有一线转机。
“转机,在咱们家啊。”穆菁衣随手向西厢院落一指,“这个道理,媳妇都比你明白。”
穆澈蓦然眉眼触动,不顾膝上疼痛起身:“父亲早歇,孩儿告退!”言讫风火火地向茶室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