狭长的甬道潮湿昏暗, 穆澈走在最前,将身边的女子护在身侧。
把吉祥带来是穆简斋的主意,当时他只说了一句:“他做事必有理由, 见一面,对侄媳有好处。”
穆澈自打知道二伯与颜不疑相识,一路上脑子都是乱的。回溯过往之事,确实有那么几次,颜不疑在暗中帮过穆家。可他依旧想不出这两人之间是如何认识的,又有何纠葛。
穆简斋脚步促然而止。
穆澈也停了一下,狱卒指道:“那人便在里面的牢房中,贵人请自便。”说罢识趣地返身退开,站到离得足够远的地方。
“二伯?”
“你们先去吧。”穆简斋的脸孔光影明灭,声音一如既往的澹和,“我与他有私事说。”
当初去昌黎,恐怕就是与颜不疑见面,他也说是私事。脚下所立之地,正处在牢门死角,但凡向前一步,便能看见牢中人,牢中人亦能见他。
这一步的矜止,在穆澈心头划过一丝怪异。他不好多过问,转头看向吉祥。
深夜来天牢与坊主见面,吉祥又紧张又激动,兜帽下的小脸儿微微发着白,那双眼却镇静明亮,如三川明露。
穆澈心头喟叹。
放在从前,他打死也不会把人往这种地方领,就因着那句“有好处”,他便在心里存了分不知名的侥幸,加之吉祥恳求的目光,心软将她带了来。
此时此地,又生后悔。
但当他见到颜不疑的时候,所有微妙的情绪都被怒火替代。但见牢里那人斜倚软垫,老神在在煮一壶热茶,坐牢简直坐出了大爷的感觉。
“坊主。”吉祥没觉得气人,只觉门槛相隔的自家坊主格外可怜,叫了一声,隐隐带出哭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