淄承风沉默了。独苏是宁悦玄的人,这件事瞒外不瞒内,他自然也已经知道。
一声清彻琴音,是唤鱼台上漆雕拨弦,斗琴正式开始。二皇子在这声琴中叹了一声,不带讥嘲,“你向父皇劝得对,朝庭要对付西戎有的是法子,名器不该示与百姓万民,以虎威震硕鼠。”
但他们都知道,天子一诺,九鼎难改。
“所以臣弟想与皇兄合作。”玙亲王注目直言:“弟幕下空有才士,于茶道犹有不足,弟知皇兄与祁门云氏关系匪浅,愿与皇兄互通才士良策,力保汉朝赢下茗战,颜面不失。”
淄承风默了几息,“你信不过穆菁衣?”
玙亲王坦然摇头,“如若卓清侯不可信,天下再无可托之人。只是……”
他耳廓轻侧,听着从唤鱼台飘来的笛箫之音,“我汉朝男儿,无论文道武道,死生不得负边蛮。哪怕一阵之失,都是耻辱。”
淄承风在他一字一句中目光炯亮,他一向嫌此竖子过于优柔,直到今日看到这份气度,才有些承认他还不愧是自己的兄弟。
内阋于墙,外御其侮么……二皇子脑中迸出这么一句话,嗤然一笑,伸手与淄砚禾的手掌相握,“成!”
唤鱼台上的比试正当激切,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皆繁如夏花、滑若百鸟、清如流泉;俞钟二君自不相让,以玉笛轻悦配合紫箫呜咽,你来我往,各擅胜场。
台底下的百姓先时尚对戎人颇有诮让,待这幽怀蕴积的乐音入耳,方见繁花似锦,又逢塞风悲切,才喜阳雪溶销,突感冰河已结……不由忘了对垒胜负,泰半随着一抑一昂的音乐熏熏如醉。
除了此地听客,唤鱼台一里外的雁鸣塔上,亦有一人临阑赏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