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澈脚步微顿,颜不疑倚着蒲垫长眉轻挑,有如老狐,悠悠又道:“你我都知道,这事没有完。”
的确,若这场风波止于三十年前,去年重阳时,何以会出现外茶掌司原克林的命案,傅济又何以受到追杀?当时穆澈想不通这两个人为何会受到同一个杀手的追杀,毕竟他们唯一的联系只是皆为茶道高手——
现在他明白了,这唯一的相通点,就是最重要的原因。
寥秀蝉在除掉京城中能在茶上做他对手的人,很有可能,他想如法炮制三十年前……联想年初时索可族撺动北燕夺取幽州,其野心计谋不可估量。
虽然不知道那隐藏在暗处的人究竟会如何做,但只要联系上茶事,穆澈心里就不踏实。
他背着身,手指搭在柳木门栏,几分不自知地扣紧,指甲泛出青白。
仿佛怕惊醒什么,他的嗓音有些低微:“韶京除了颜老板,茶道上还有比她更厉害的人吗?”
这个“她”是谁不言而喻,颜不疑这次沉默了很久才道:“很可惜,没有。”
如果不是仔细观察,没人能看出穆澈的肩脊短促地僵了一下。他的声音没有丝毫异样:“多承。”
“穆侯爷。”颜不疑在他出门前一刻叫住他,淡淡叹了一声,“看在那傻丫头的份上,还有一件事,你大概会想知道。”
穆澈转头,颜不疑瞬间又露出老狐狸一样的微笑,“确切地说,是‘两’件事。”
两人交谈的时候,十一还在卓清府百无聊赖地等。
东府小世子喜动不喜静,在一个地方久呆不住,先去萱宁堂陪卫氏凑趣说了一晌话,而后又拐到西厢穆温院里,在人去屋空中独自待了一会儿。
穆温从戎前没有和十一打半声招呼,却在屋里备了整整一匣子的跌打伤药。
翻着那些药,十一就想起那个面冷心细的冷二郎,心头的滋味难以形容。
其实他也不是非要和穆澈说什么——死乞白赖地等在这儿,倔犟地非要等良兄回来当面说话,仿佛只是他对自己不能输了气势的坚守。
可再细想,他赌的是哪份气,又有何气势可言,又通通不能明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