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转转眼,只好鲜克有终,涎脸向五哥告罪。
雪焉亲送穆庭沧下山,女眷们都随之避去,独有卿儿不走,一行人不列尊卑,重设杯肴而座。
场中唯一的娇娥,一支金钗尽绾长发,露出如鹤秀颈,飒美若此,对坐几个人不约而同挪开视线。
有她兄弟在,无人胆敢失礼。然而眼中无色,心猿意马——可当真是酒兰胜过花香,醉红压倒胭脂啊……
说了许多不知味的话,几人心目方渐渐活泛。
许大郎他们自行带了酒,卿儿行若无事地瞥眼,那人风度依旧,右臂活动尚似有所不便。
几句话在卿儿心里滚瓜熟烂,问也不是,不问也不是,劝他莫要喝酒也不是,不去理会他也不是——
千伶百俐一个人,这会儿却像揣了十五只水桶在怀,一攥手心,比烫酒的红炉还热三分。
十一笑谈间留着神,见胞姐睑下水晕赩奕,大不比平常,截下她的酒杯低问:“可别着了酒风,觉得头疼么?”
卿儿也不理他。
不知谁又提行令,时子佩和南宫予德便将前话说来取乐。
说到司马相如作《凤求凰》,尚迟年笑道:“说起这个可乐,岂不知还有更乐的,许兄家的伶班新排了一出戏,叫做《玄凤三求鸾》,那才叫热闹诙谐呢。”
卿儿心中有病,一听便失神色。忍不住瞟向那人,却见那人执壶的手腕一抖,不知是疼的还是如何。
卿儿的胸口如闷棉絮,趁众人说笑,离了座去吹风。
白芷要跟,被她摆手打发,沿着山径越走越远,亦不理会,随手揪下一枝蓍草在手中颠倒,寡寡的无甚趣味。
不防听见木林子里有人叽叽咕咕地说:“上一回的三两四钱银子,连本带利,你可收好了……”
另一人道:“零散的拿回去,我收谁的利也不差你两个子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