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到吉祥,因于文墨不精,难免落下第来。众人都挤弄眉眼,一齐望向穆澈,暗道谁家的人谁心疼,这一首《如梦令》,必也由他代作了。
却不想穆庭准忽而道:“我茶阵中人,自然由我代罚。” 眉锋少而轻狂,信口吟哦一律。
穆澈看他笑笑,没有说什么。吉祥悄吐粉舌,斟茶于她不是难事,众人赏得素手悠雅,清茶与俊山融和曼妙,感叹这哪算惩罚,简直是享受了。
卿儿这时洗了手,顿袖起身:“好,轮着我了。”便掷声道:
“饮长鲸,吸百川,白眼望,醉逃禅,天子呼来不上船。”
十一再不肯放过这机会,嗤笑:“全化《饮中八仙》,学问当真大好了。”
卿儿翻眸不睬,说出令底:“有酒湑我,无酒酤我。”
穆澈淡笑,“俗面雅底,还算托得住。”
十一自不轻让,也立身迎战,南宫佘也起身应对。就看二将激战一帅,满座插不上嘴,穆五郎边咳边笑。
吉祥托腮看得有趣,袖摆忽被扯了一扯,回头见何宓悄悄向她招手。
二人离席到亭外,何宓从书庄娘子手中接过个一尺见方的雕花梨木盒,捧至她面前。
吉祥不解意,何宓神色矜惭道:“从前是我误了。蒙侯爷教善,夫子又肯收容,每每念起,感惭在心——这是我用积蓄求得的一套高天建盏,另有一套大玉川,比不起那个,你……若不嫌弃,望能收下。”
吉祥就手打开盒子,但见粹蓝釉上星目犁犁,已是难得上佳的制式。
她瞧着何宓双眼,故意沉思几许,方俏皮一笑:“姐姐孝敬我的,免不得却之不恭了。快别捧着,交给他们吧,怪沉的。”
两人笑了几声,吉祥又道:“我记心不好,许多事都已忘了。”
眼前之人还如初见时狡黠可爱,缘何后来妒心一起,便识不出一个人的本来面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