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这一个风雨无阻地往西城跑,此外还有习生馆的卞青染,以及另一个青年,姓庄名逸生者。
身为习生馆的台柱子,卞青染未必真闲,不过习生馆主精明,承学蜀东门下,花费再多时间也值得了。
至于那庄逸生,吉祥之前并未见过。切磋互品时,觉此人茶中气味,别有轻灵肌骨,不失为高手,暗忖该是外地慕名来的,否则以坊主人脉,京城茶局中有这等人物她不该不晓得。
落禅老人气象端肃,言谈却意外的温容随意。此日,各人携来珍品互鉴,卞青染带来的,是产自祁山的香螺,见庄逸生所出乃是建州茶膏耐重儿,由不得感慨:
“这是两朝民贡的上品啊,贾世有价难寻,难得庄兄舍得拿出来。”
庄逸生道:“不敢敝帚自珍,请先生与同道品鉴。”
待吉祥的茶拿出来,卞青染眼睛都直了,这这、赫然是一銙官贡的万寿龙芽!
哪怕晓得吉祥身份,他仍旧不可置信天子方有资格入喉的上上之品,这姑娘竟能随意得来!且随意带到这里与人共品!
若换作别人行出这等事,卞青染早已惊叹感慨,但因吉祥今日不同往日,已不是那个输了斗茶还耍赖的小丫头片子,是以卞青染空自啧啧舌头,一言未发。
落禅老人露出笑意:“今日有口福了。”
沸水鳞涌,素手煎茶。吉祥之所以选这一种茶,并非为了炫耀,亦如庄逸生所言,好茶要与他人共品方有滋味。
况且几日聆教,她对落禅老人好生敬服,自然要拿最好的茶孝敬老师。
三人茶都成了,互相品饮一番,意料中是贡茶更胜一筹。
落禅老人尝罢,搭眼瞧着下头:“小卞议论最多,今日何不言语?”
只因吉祥如今尊贵,卞青染觉得无论褒贬都是唐突,目不斜视地道一句:“学生甘拜下风。”便无下文了。
吉祥的小案离得他近,明眸轻轻睨潋,悄声道:“第一日来时,先生险些不肯收我。品茶是为舒心,你若如此不自在,想来明个也看不见我了。”
她的音声与从前一辙,不拿一分架子,比那秦姓女子亲切不知凡几。卞青染眉头轻舒,于是也小声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