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发了,转头道:“你当为娘的心里不疼?可有什么法子,卿儿,你是极明白的,咱们这样人家,往下头看自以为高,可上头还有高过咱们的。虞妃娘娘已说了,那位……极是中意你,就算那府里有些不易,也绝不会亏待了你呀。”
“他中意我,可问我中不中意他呢!”
卿儿声也淡了下去,笑里的刺却更尖利,“现下还只是你们商议,我实说了——我,不,愿,意!家里容不得我,我就去陪雪姐姐,那里容不得我,哪个山头没有一寺一庙?若将来下了圣旨无可回转,亦不必十里红妆,一尺白绫足矣。”
一语又撩起南宫氏火气,她堪堪向后一仰,手扶古玩架子,又是失望又是心伤。
“从小到大,我事事顺着你,到头来,你就拿刀子割娘的心?这么的挑肥拣瘦,难道你一辈子做姑娘,一辈子不嫁人了吗?”
“不嫁又如何?”卿儿冷笑:“何苦来,都只当嫁出去就是好,哪个不嫁的逃得过口舌是非?现成的雪姐姐的辙子,连咱们家嫁出去的,面上一套好过一套,背地里还笑话嚼舌子。连下头一起子混帐东西也上了脸,自己配个不齐不整的丫头,思量那府离得远,黑灯吹蜡就敢拿主子编派起来,前不久三哥听着信儿,气得打死了两个才算!事无兆不起,今日应我身上,也轮着我被编派了!”
言罢越想越气,亦不管南宫氏劝说什么,卿儿径自出房门出院门出二门出府门,一气卸下车索辔头,不落鞯鞍,纵身上马驰了出来。
闹肆中但见从哪里骋出一匹白马,马上却是红妆,行人无不诧异。穆来卿理也不理,喝马西城而去。
驾到半路忽想,十一最会气她取笑,如何指望起他?于是眉黛英敛,勒马转向,往倚南书庄疾驰去。
南宫氏拦不住女儿,唯恐她惹出祸端,不敢惊动上房,思量除卓清府再无别的去处,急命身边人暗暗去那府里探听。
这里卫氏也正要着人往东府去,听来人叙说前因后果,面上血色全无:“是全儿,怎么会是全儿……”
“姑娘没过来吗?”南宫氏的使女棠儿急得无法:“侯爷在宫里头,大爷三爷当值没回,夫人一个人也不敢告诉,这可怎么好?”
“伯母别急。”穆澈打外头进来,“姑娘也别急。她此时不是去校场,就是书庄,我已派人几方去找,你先家去,莫露出形影,只管叫世母放心。”
出去后穆澈唤来袁邵,命他去找穆温,且嘱咐:“他若与十一爷在一处,务分开了悄悄地告诉二公子。”
这当口,千万得防着那小祖宗知道,一个十丫头还不知怎了。
袁邵应声,急忙抬步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