巾帼不让须眉不假,可须眉也未输巾帼啊,二子旗鼓相当,寻常试比分不出高下,这第三场,可定什么为好?
“周大人,依你看,今日之局怎了?”
东首座上戴方巾的客人观茗至此,大有趣味,转头问向座旁。
“岂敢。”周容川职品低于这人,忙笑道:“纳之外行人,只好请掌司大人赐教了。”
原来这科头男子姓原名克林,正是外茶司的掌官。宫中设有内茶司,专事御前与各宫茶水事务,至于外茶司,便是掌管茶货贸易、贡茶监选、御赐分赏等诸多事宜的衙部。
原克林微指身前,低声道:“这女子戴笠斗茶,先已输势,虽然连平两场,你看她后背僵直不安,就知道不过故作镇定;再看那少年,淡定从容、自负雄心,惜浮扬之气未去……二人互有瑕瑜,要断结果也难,端看第三场比什么吧。”
周容川听了,敬然颔首,果然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他一点也看不出那白帷女子不安,反觉得她清雅干净,合了茶道,不似对面的小毛头浮噪不休。
同列另一个人留心听着,末了探头低笑:“原大人说这么些,也没告诉咱们谁输谁赢啊。我是盼着葭韵坊赢,咱们不妨定个彩头,若我侥幸说准,不求别的,原老爷,将你那里的好茶赠我一銙吧。”
原克林听见,隔着周容川白过去一眼:“可说贡茶都是我家的,说要送谁就送谁。你礼部还缺好茶喝?前不久才叫三司请走一位,不知道怎么煎怎么煮呢,你又来兴头!你有好老子不怕,我还怕营私构扇的帽子扣到头上。”
说得二人登时变色,原克林冷笑一声,也不说了。
这三人私语的时侯,三耆正在商量最后一场的试茶内容。
——倘若再平一局,非但这场斗茗没有收束、一众观客不能尽兴,就是他们三个老头子,也要脸上无光。
绞尽脑汁地提了几样又驳了几件,始终定不下来。
适时楼外喝彩大起:“又平一局?居然又平一局!真个好听,好葭韵坊!好嘉叶庄!蒲公快快说,接下来如何?”
黄意阁听见,苦笑想:接下来如何?老朽还想知道接下来如何呢!
做了这么些年评判,头一回叫试茶的后生难住了。说来也古怪得很,怎么这一茬儿习茶的小儿女,个个都跟成了精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