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原来连他都有忌惮的,自己凭什么以为可以随心所欲?
凭什么呢?吕婆子翻来覆去地韶叨,吉祥明白她的言外之意,她,不过是个没名没分的偏室而已。
不,连偏室都算不上。
她其实知道的,有一回去萱宁堂请安被挡在外头,洒扫的小丫鬟以为她走了,讥笑着与同伴说话。
“那日大公子来请许建馆,我在窗下清扫,听得真真的,大公子亲口答应夫人,宠不灭正,夫人这才勉强允了。她一个煮茶出身的丫头,还真敢做一飞登枝的美梦呢!”
宠不灭正。
吉祥听见这几字的时候心肝颤栗,仔细辨别,却是连一点伤心,一点疑心都没有的。
她从无登枝之妄,只想随枝依栖罢了。
可是刚刚在萱宁堂见穆良朝折腰,她有一瞬心神极伤,伤中夹着对自己的厌弃。
美好如斯,岂能成他负累?
吕婆子说着说着,觉察姑娘的神情渐渐不对了,眼神一转,连忙改口:“哎哟,其实也没什么,大公子心地好,过个一二日,此事过去便罢了。”
琏瑚心里都听出了一团火,偏姑娘定在那处不走,急得拨开吕婆子的手。偏这时廊上来的洺萱看见了,紧忙打伞过来,口内斥道:
“怎让姑娘雨里立着?婆婆进府多少年了,这点子眼力没有?琏瑚也是呆的,看不见姑娘身上湿,都这么没规矩了!”
琏瑚委屈得不知如何,甩头向吕婆子道:“求您老人家行行好,莫要叫我吃排头!”说罢与洺萱拥吉祥进屋。
待沐汤换衣毕,喝下一碗热热的姜汤,吉祥神思略缓。刚刚未顾得湘辰,这时想她明日要走,相处这些日子,自己理应去叙别一回。
琏瑚慌着劝住了:“姑娘歇歇好不好?外头雨还没停,这么折腾了去,不说大公子,叫洺萱知道,我又得落埋怨。”
外头急雨转淅沥,暮色将合时分,屋里阴晦晦的。吉祥叫把灯点上,随口道:“平时也没见你怕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