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澈不以为忤:“冒昧前来,坊主莫怪。”
“岂敢,清侯请坐。”
此间屋子颇大,也颇干净,不是整洁的干净,是除了几件简单的原木室具外,根本没一丝人气。以至屋中的那张四角嵌银片绘漆台几,兀如这短短通报的时间里特意添上的。
两人相对而坐,几上放着一把鉴光的乌泥小壶,倒出的却是白水,冒着氤氲热气。
“知晓清侯不敏茶事。”颜不疑笑着将水杯推到穆澈面前,“请。”
穆澈不动声色地望着对面之人。
关于这位葭韵坊主的身份,洛诵多方打听,最终得到的却只有一条:不可测。
按说能成为京中茶商龙头之一,且守着个不事权贵的脾气还能活到今天,其背影必然不凡。有背影,便有脉络可循,偏偏此人的背后如同一片墨海,一网撒下去,什么也捞不上来。
好奇不止他一个,早有人猜测,倞亲王有一门表舅便是姓颜,此人莫非是倞王外戚?
直至倞王府的账房瞧上葭韵坊一个茶女,三书六聘八抬大轿上门,却直接被颜不疑闭门回绝,这个猜想才不攻自破。
连倞王府的面子都不给,事出后众人抱着看好戏的态度等后续。结果就是——没有结果,颜不疑该吃饭吃饭,该睡觉睡觉,葭韵坊该开张还是迎八方来客,倞王府被甩了脸子,居然消消停停地一个追究都没有。
有好事者打听那茶女后来如何,却是嫁与了那年的当科榜眼,还是颜不疑亲身操办。如此作派,摆明是让老牛想吃嫩草的色鬼账房妄动不得。
颜不疑此人成谜,穆澈此来却非为解谜。他敛睫抿一口清水,笑温如古玉:“颜坊主消息灵通,此来请坊主帮忙,果是找对人了。”
颜不疑看着这位清贵泫冶的年轻侯爷,眼中一抹不辨真假的惊讶:“日前听闻侯爷与大理寺宁大人定下了禅古斗茗,清侯贵足踏贱地,难道为了这件事?”
“正是。”
“小人身微言轻,不知何处能帮侯爷的忙?”
穆澈不看他的假笑,水盏顿下,清断的两个字:“罢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