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念闻言,猛地回头看向范烟,而范烟的眼中,脸上,也在这时带上了不安和焦急。赵念收回目光,继续在一片狼藉中走来走去。
“岳父信中真的这么说?”
“是。”范烟眉目低垂,声音中带着无措,“裴晏的奏折和虔州别驾的证词已经送到了陛下面前,只怕,长安不日便会派天使带夫君回朝审问。”
“岳父手耳通天,怎么连一个小小中书侍郎的奏折都拦不住?”赵念烦躁道。
范烟愣了愣,然后露出些许受伤的神色,道:“他是裴氏子,又身在中书省,谁若是胆敢把手伸那么长,必会被陛下剁了爪子。”
这道理赵念也懂,所以他刚才那句话抱怨多过责难。
这时,范烟又问:“夫君,虔州别驾知道的,很多吗?”
“你说呢?他若什么都不知道,我急着杀他干嘛?!”赵念转来转去,几绺碎发落了下来,整个人显得暴躁又狼狈。“若他将所知道的尽数吐露,足够我死上几次!”
“该死的裴晏,该死的章临,该死的虔州别驾!该死,该死,全部都该死!”赵念怒极,回身将书案上残存的笔墨纸砚尽数拂下。书房里立时响起了劈里啪啦的声音。
范烟闭上眼睛,长叹了一口气,一滴眼泪于从脸颊上缓缓滑落,落在了地上。
赵念怔住了,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范烟的眼泪。
片刻后,范烟睁开眼睛,莲步轻移,来到了赵念的面前站定。
她的手轻轻地颤抖着,于袖中,拿出了一柄匕首。
“夫君。”范烟的唇抖了抖,终是开口说:“给你。”
“夫人这是何意?”赵念接过匕首,难以相信地问。
“夫君刺杀裴晏,他如今捉到了夫君的把柄,定然不会善罢甘休。”范烟眼中一片哀色,又说:“陛下这些年因着江南之事憋了一肚子火,我怕,我怕……”晶莹的泪珠滚滚而落,“我怕陛下会重罚夫君,以儆效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