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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怯懦软弱了小半辈子,最后却是要缩在一个任性妄为的公主身后,任由一个十五六岁的姑娘在前拼杀,才能在她庇护下做些实事。”吴勉说着,忽然大笑了起来,眼角甚至笑出了眼泪。

他笑着,脑中想到的却是白日时萧璃那鲜血氤氲开来的衣袖,像朵艳丽的花。

“殿下当真是任性妄为吗?”王放仍旧站着,低声自言自语。

“王少卿。”吴勉睁开眼睛,目光中带着认真,他看着王放,说:“公主说最初那个匪寨惹她不高兴,所以她就屠了那个寨子。”吴勉一边说,一边坐起身,“后面那些山寨挑衅她公主之尊,她便要去剿了那些损她威严的山匪。我不过一介庸碌无能之辈,自然公主殿下怎么说,我就怎么做了。”

说完,他撑着台阶站起身,把还剩了大半的酒坛塞到了王放的手里。

“吴大人不喝了吗?”王放掂了掂重量,问。

“不喝啦!”吴勉拍拍袍子,说:“小酌怡情,大饮伤身,上了岁数,还是当以保养为主。”说完,便转身往库房走去。

“吴大人去做什么?”王放在吴勉身后问。

“公主不是说要我们尽快理出缴获兵器的格目?我自然是当尽快完成。”吴勉回答完,便头也不回地走进库房。

独留王放一人站在原地,看看月亮,又看看手中酒坛,蓦地笑了。

跟吴勉交代好整理兵器之事,离开府衙的萧璃并没有回军营,也没有回到城里他们落脚的小院,而是远远地跟在几个黎州军后面,无声地随他们走着。

那几个黎州军由一个校尉领着,一路走到了士兵家眷所聚居的里坊,敲开了一户人家的大门。萧璃没有再接近,只是靠在转角处的墙壁上,听着那边校尉声音低而沉地对门里的人说着什么,片刻的安静后,传来了女子的哭泣声与老妇的哀嚎声。

这时,萧璃所站之地不远处,有街坊的对话声传进了她的耳朵里。

“是老李家?”有人低声问。

“是,这回是他们家二郎。”有人回答。

“他家大郎当年打南诏人的时候死了,二郎又因为剿匪……哎,这都是造的什么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