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的三个舅舅,再没回来。”令羽负手,看着天空,声音淡淡,“因着父王的独断专行,刚愎自用,昆州一役,高氏一门三兄弟,尽数阵亡。那时我小舅舅才十六岁,尚未娶亲。大舅母身怀六甲,因忽闻噩耗,心神俱碎,于生产时血崩而亡……一尸两命。”
令羽回过身来,“这就是昆州一役中,南诏将门高氏的结局。至于这一战的另一方如何,阿璃,你应该比我清楚。”说到这儿,令羽笑了,笑容中带着无尽的自嘲,眼中也露出了悲意,“阿璃,你与我相交,从来回避南诏大周旧事,是否是因为你知道,你我二人之间,实是隔着国仇家恨的。若说破这些,便再做不成朋友了。”
其实他一直知道,萧璃的母族,就是剑南林氏。
“令羽,你可会因那些旧事而在心中恨我?”萧璃没有回答令羽的问题,反而问道。
“怎么可能?”令羽惊讶,“那些旧事与你何干,我又怎么会因此恨你?”
“那我又为什么会因旧事而疏远于你?”萧璃说:“令绝云,你这是看不起我。”
“这……”令羽失笑。
“国之征战,是非对错根本无法说清。林氏高氏各为其主,是立场不同。若易地而处,未必会是那样的结局。”萧璃的手指轻敲面前的石桌,抬眸,直视着令羽说到。
“于国而言,确实无对错,可连年征战使□□离子散,家破人亡,终究还是战争之过,君主之过。”令羽喃喃。
“所以,这就是你自请为质的原因?”萧璃沉吟,“你心中怨恨你父王,不愿见他,又自觉愧对高氏。来大周为质,一可逃避南诏种种,二可止息兵戈,一举两得。令羽,你并非想要游历天下,你只是不愿回南诏!”
被骤然道破心思,将自己心中那些连自己都未曾面对的心思扒开晒在阳光之下,让令羽觉得有些难堪。
半晌,令羽重重地吐出一口浊气,应道:“是!”
他只是不愿回南诏。
“阿璃,我知你视我为至交好友,才会违背立场将南诏之事告知。令羽感激涕零。”令羽深深地看着面前蹙眉望着他的少女,说:“可我有心结未解,今日之事,我会当作不知。”说完,令羽转身,上马,离开。
“令绝云!”看见令羽就那样头也不回地离开,萧璃怒极,大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