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瞻基一愣:“奉天殿?奉天殿我做什么了?”
见朱瞻基还是一脸疑惑的样子,胡善祥顿时抿嘴一笑,滴咕道:“自己做了什么事都不知道。”
不过在滴咕后,还是给朱瞻基仔细的解释道:“她们啊,都是听说你在奉天殿时要将那些告你状的人都给砍了头(那些不投月票的给净身),甚至有些还要满门抄斩和株连九族,所以这才吓的不敢靠近你,害怕你一个不高兴也把她们的脑袋给砍喽。”
“刚刚还在跟我滴咕这件事呢。”
知道是因为这件事,朱瞻基顿时有些无语了。
虽然对他也没什么影响,但这就有点冤了吧。
自己不过就是卖卖嘴,人又没真的砍喽,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处。
不过,这些宫女儿太监们的消息倒是很灵通啊。
这才多大会儿的功夫,怕是外面那些京官们都还不知道,这就在宫里传开了?
“那你在宫里可得跟你那帮小姐妹说清楚,不然我可就成她们口中的杀人大魔头了。”
胡善祥闻言小嘴一撅:“我才不管你呢。”
“你不管可不行,这要是哪个宫女太监把我当什么暴君昏君,偷偷给我下毒,你这个小妮子以后可就没有夫君,要独守空房了。”
对于朱瞻基的前半句,胡善祥压根当作了没有听着,只说道:“什么夫君,什么独守空房,我还没嫁给你呢,别胡说。”
羞红一片的小脸蛋看起来可爱极了,恨不得咬上那么一口。
就当朱瞻基与胡善祥逗着闷子时。
远处瞧见朱瞻基身影的司礼监掌印太监兼东厂厂公的黄俨,快步的走了过来。
来到近前,立马对着朱瞻基躬身行礼,道:“内臣见过长孙殿下。”
正笑着与胡善祥闲聊的朱瞻基,听到身后的声音,立马转过身子,见是黄俨,便笑道:“是黄公公啊,有事吗?”
听到这话,黄俨点了点头,不过在说前还是瞧了两眼朱瞻基身边的胡善祥。
黄俨的意思朱瞻基又怎么会看不明白,便随口说道:“没事,这是未来的长孙妃,有什么直说就是。”
见朱瞻基当着他的面直接表明了胡善祥日后的身份,心思机敏的黄俨瞬间便明白了这胡善祥在朱瞻基这位长孙心中的地位。
长孙妃这事可不是开玩笑的。
如今是长孙妃,等册封了就是太孙妃,太子登基后就是太子妃,再往后就是皇后,一国之母了。
虽然大明朝的皇帝从太祖时便不在乎女子的出身,但在未成婚之前就如此直白的表明了身份,可见在长孙心中,此女绝不是寻常。
通晓人心的黄俨,立马便露出一副惊讶的表情,然后对着朱瞻基身边的胡善祥恭敬的行了个礼,说道:“内臣不知是长孙妃身份,倒是轻慢了,还望长孙妃恕罪。”
听着黄俨请饶的话,瞧着这位往日在宫中可谓说一不二的东厂厂公,司礼监掌印太监,恭敬对自己行礼的动作。
胡善祥这小妮子哪里见过这种阵仗,顿时就吓的有些慌乱,失了分寸。
手舞足蹈的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是求救似的看向了身边的朱瞻基。
看着胡善祥那慌乱的小模样,朱瞻基顿时笑了笑,随后还是对那黄俨说道:“黄公公就不要客气了,快起来吧,如今她还未正式册封,你不知也是情理之中。还有,这长孙妃的身份你清楚就行了,也不用在外人面前这么叫,否则我爷爷听见了又要训斥我了。”
听到朱瞻基的嘱咐,黄俨恭敬的应了下来。
随后这才重新开口问道:“殿下,内臣此次过来是有件事要请示殿下。”
“哦?何事?”
“殿下之前命臣抓捕的那些人,如今他们都还被关在大狱之中,但这些人中很多身份都不同凡响,也不能一直都关押着,总是得有个说法。就像那被抓的杭州知府柳博远,是杀是放,总得给吏部刑部那边有个交代,不然那杭州知府的位置他们也不好重新安排。”
听着黄俨的这些话,朱瞻基缓缓点了点头,这件事还真是要早点有个决断。
不然一直把人关着也不是回事。
最起码该是什么罪名,也都得给安上什么罪名,这样也好让各处处置安排,看是重新派遣,还是等待。
想着这些,朱瞻基皱着眉头问道:“这次一共抓了多少人?”
黄俨回道:“此次一共抓捕了一百四十九人,都是与那纪纲有直接联系的,至于连带关系的,都还没动。”
朱瞻基沉默片刻,想了想后,问道:“直接参与泄露国策的人有多少?”
“四十九人,其中就包括那杭州知府柳博远。”
听到这话后,朱瞻基没有犹豫,直接说道:“这些人全部拉到午门外问斩,不用保密,公开处刑。”
对朱瞻基的决定,黄俨并没有太大的惊讶。
在朱棣身边做了这么多年东厂厂公的他,对于这么点小事还是经得住的,不过还是有些犹豫的问道:“那个杭州知府柳博远呢?此人从参加科举后一路上来还算有些本事,加上其身份不同,是不是该问一下朝廷的意思?”
然而朱瞻基却丝毫没有犹豫,说道:“泄露国策,置朝廷于无物之人绝不可活,不管他是什么身份。至于朝廷那边,也不用问了,本殿下如今还兼着监国之权,这点主还做的了,我会亲自与内阁六部知会一声。”
见朱瞻基如此说,黄俨自然不会有什么意见。
不过,一旁的胡善祥在听到朱瞻基随口便要砍了几十个人的脑袋时,刚刚还红扑扑的小脸顿时变的有些煞白。
想着刚刚那些宫女儿们在自己跟前说的那些话,若不是她与朱瞻基相处已久,只怕也会把他当作了什么杀人大魔头。
毕竟,那可是几十个人啊。
排在一起也有很长了。
但此时正在商议正经事的朱瞻基与黄俨,都没有注意到胡善祥的脸色的变化。
“殿下,那这些人的家人”
身为东厂厂公的黄俨,人命在他的眼中压根不值钱,只不过就是一些数字和文字罢了。
而东厂做事向来斩草除根,如今既然这些人都要砍了,以免后患,他向来都是要有些处置办法的。
不管是流放还是将女卷卖入青楼,最起码要给这些人想好未来的去处,以免他们不知好歹闹腾。
然而,在听到黄俨这话后的朱瞻基,却一时间不免有些圣母心泛滥了。
祸不及妻儿这句话虽然他也不知道出自哪里,又是何时进入到自己的脑海中,但显然已经融入了他在后世生活中的价值观内。
虽然对封建王朝的一些残忍他还是懂的,可这种发自本能的厌恶,还是让他有些下不了手。
“既然祸首已除,这些人的家卷就不必牵连了,不过短时间内还是专门派人盯着些,若是有什么不知好歹的动作,就一并拿下。”
“臣领命。”黄俨躬身回道。
“那剩余的人呢?”
“他们或多或少都与纪纲有利益上的往来,做一些蝇营狗苟、欺上瞒下、鱼肉百姓的也不在少数。”
闻言,朱瞻基当即说道:“将人移交锦衣卫,由他们抄家清查,有作恶多端的,按照大明律该如何处置就如何处置。但如果只是正常利益往来,未触犯国法的,只关押其罪首,一样不做牵连。抄家的,家中若有无罪女卷老幼,按照抄家实数,发放少量银子遣散。”
“是!那臣就退下安排去了。”
“嗯。”
随着那黄俨离开,朱瞻基站在原地沉鸣片刻,确保没什么遗漏疏忽之事后,便有转头看向了身边的胡善祥。
瞧着她那煞白的小脸,想了想便明白怎么回事,笑道:“怎么,吓到了。”
胡善祥点了点头:“一句话就砍了几十个人的脑袋,能不被吓到嘛。还有那黄公公,你可不知道他往日里的模样,绷起脸来宫里没人不怕。”
说到这里,胡善祥还叹了口气。
似乎又想到什么,接口对着朱瞻基责怪道:“还有啊,你刚刚跟那黄公公说什么呢,什么长孙妃,事情还没定下来呢,你这么说还让我怎么在这宫里走动。还有那黄公公,过来就行了那个大个礼,吓死我了。”
听着这些话,朱瞻基却是笑着说道:“你以为那黄俨真不知道你的身份嘛?别说统领东厂的黄俨了,整个宫里只怕也少有不知道这事的。他刚刚故意那么问,就是想听听我的意思,日后见你时也清楚怎么对待罢了。”
朱瞻基这话,胡善祥还是头一回听人说起,顿时惊讶的瞪着小眼:“他知道?”
朱瞻基笑着摇摇头:“你真把自己这未来长孙妃的头衔当满大街的便宜货了。”
听着朱瞻基的话,胡善祥那心里也泛起了滴咕。
“我都这么厉害了嘛看来以后不能跟她们胡说八道了。”
瞧着胡善祥那一本正经的小模样,朱瞻基再次被逗的大笑起来。
户部。
朱瞻基在前边走,胡善祥跟在屁股后。
刚一进门,就瞧见那户部尚书夏元吉的脸上满是得意的笑容。
“夏大人!”
“什么事这么高兴啊?”
听到朱瞻基的声音,夏元吉转头看来。
见是朱瞻基,那脸上的笑容就更盛了。
他拿着手中的一份折子,快步的走到朱瞻基跟前,然后将手中的折子交到朱瞻基的手中,尽管努力抑制,却还是很激动的说道:“长孙殿下,您瞧瞧,只是户部官员们连夜汇算出来的账目。摊丁入亩和火耗归公法子的具体方桉已经出来了。”
听着夏元吉的话,朱瞻基却有些好奇了。
当然,好奇的并不是那摊丁入亩和火耗归公,而是这法子算出来就算出来吧,他夏元吉也不至于这么高兴吧、
想着这些,朱瞻基翻开折子看了起来。
可粗略翻看了几页后,也没觉察出哪里值得夏元吉这么高兴了。
不由好奇的问道:“算出来就算出来吧,夏大人何至于如此高兴呢?”
听到这话的夏元吉努力想收敛脸上的笑意,却依旧办不到:“微臣表现的有这么明显嘛?”
夏元吉这回答朱瞻基是真没想到。
“你觉着呢?”
面对朱瞻基的问话,那夏元吉却也不答,直接从朱瞻基的手中拿过那折子后,直接翻到了最后一页,然后高兴的说道:“殿下,您可知仅火耗归公一项,朝廷一年能增收多少银子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