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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到一盏茶的工夫,她就看明白了北燕所谓的致胜之法——以人命为刀,强攻临城。

他们推来又长又重的攻城锤,一下又一下地撞击木质城门,每一下都用尽全力。倘若压在阵前的士兵有一位阵亡,立即就会被身后的人扯开扔到一边,然后迅速补上空缺位置。北燕的士兵仿佛是天生的冷心冷血之人,对待死去的同袍,就如同对待一件件没有留恋的破旧衣裳,毫无犹豫地踹到一边。他们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了攻城这件事上,一双双眼睛死死盯着前方的临城城门,冰冷到极致。

另一边,压在阵后的北燕敌军稳举着手中箭弩,对准城楼之上的西北军。利箭如暴雨,一息都未曾间断地射过来,逼得人连喘口气的当口都没有。

守城楼的西北军将士光是挥舞武器将之击落、砍断,就要废好大一番工夫,稍有不慎就会被射中。有人没有伤着要紧处,随意砍断箭尾,继续厮杀在前线,有人被射中要害,当场毙命,穿着甲胄的身躯无力地向后倒去,砸落在地上,被弟兄们拖至一边。代替他们空缺的西北军将士眼眶发热,但一滴泪都不敢落下,就要马不停歇地抗敌。

与此同时,城楼之下的北燕士兵则会乘此机会,强行攀爬城墙,即便顶在最上方的人被击落,这些士兵也只会毫不留情地踩着自己人的尸首,继续往上爬。

北燕硬生生以自己人的命,逐渐搭建起一座能够攀上城楼的人肉梯子。

从北燕重整旗鼓继续攻城的那一瞬开始,整个天地充斥着战场上的呐喊声、惨叫声……雪白天地被无数人的鲜血染红,就像一座巨大的熔炉,铁血无情地收割着人命,所有人鼻尖都萦绕着挥散不去的血腥气,还有尸体被烧焦的味道。

而姜应檀看着眼前景象,像是失去了鲜活气的木偶,怔怔站在那儿,哪怕有箭矢直直往她面门而来,还是一动也不动的。

“殿下!城楼危险,请让属下护您回去!”

耳边突然传一道焦急的声音,姜应檀从愣怔中回过神,偏头一望,是守在她身边的萧五焦急地大喊,一旁的绿萼也是一脸的紧张,跟着一起唤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