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应檀不由督了一眼傅则,又不漏痕迹地收回视线。谈松琅一贯是个心细如发的人,能从细微处瞧出些不同来并不奇怪,毕竟眼前这位确实不是两年前脸黑如炭的傅大将军,而是一位十六岁的少年郎。
不过,她到底还是开口,将话题引回了谈松琅此行最要紧的事情,问清楚朝中究竟想如何做,又要做到什么程度。
好在谈松琅只是随口一说,他自己也没有将傅则身上的异样放在心中,听姜应檀主动提了,便寻了张椅子,将此事细细道来。
他所说的是正经事,傅则不由面色一正,集中精神听对方叙述,不再暗自胡思乱想。
大约一盏茶后,谈松琅终于说完了最后一句,将朝中各种势力的想法、天弘帝的态度一一道来。
姜应檀听明白朝中有些人的想法,哼笑一声,“对方虎视眈眈这么些年,如今手都探到大齐境内了,还妄想能议和呢?这些老东西未免太天真了,便是你去临城街道上问一个垂髫小儿,他也会斩钉截铁告诉你,北燕狡猾,不值得信。”
“所以陛下并不这么认为,”谈松琅面上平淡,对此早就习以为常,递过来一封圣旨,“陛下口谕,顺安长公主与怀化大将军多日辛劳,不必拘泥礼数,直接接过圣旨即可。”
接过圣旨,姜应檀展开瞧了,轻笑一声,又将它随手扔给傅则瞧。
傅则细细看完,心底诧异,面上仍能忍着不显露,以目光向姜应檀求证。
姜应檀点头肯定了他的猜想,“陛下决意要打北燕,给了便宜行事之权。”
圣旨上写得清清楚楚,京城与临城相隔甚远,消息传达并不便利,若北燕有任何异动,她与傅则可直接行事,不必请示京中。
如此一来,姜应檀只觉得肩上松快许多,虽然她并不忌讳朝中那些心思各异的老顽固,但人在其位,涉及国家大事仍需一步步请示,否则那些御史言官又得惹出许多麻烦。现在有了这道旨意,对上慕容迟那个糟心玩意儿,尽管放手去做便是。
想到慕容迟,姜应檀还是将这个消息与谈松琅说了,对方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友,知根知底,谈家亦算是她与陛下的一大助力,故而不必相瞒。
果不其然,听到这么个意想不到的消息,饶是淡定如谈松琅,也忍不住露出些异色来。
他是不会怀疑姜应檀所说之事是否确凿,只是疑虑慕容迟此举究竟为何。
难道他真的想开战吗?
“或许在他看来是一石二鸟吧,”姜应檀似笑非笑,眸中露出些煞气,“但谁知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