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试不比别的考试,殿试除非大过,否则不会黜落考生,最差也是同进士出身,同进士已经能谋一个外放知县的职位。
知县作为一县之长,类比现代县委书记。但若是能选,长生还是希望谋个进士出身,在文官体系里,进士就是亲儿子,而同进士只是个养子罢了,同进士起点较低,上限也不高,但凡心有仕途者,都想要当系统里的亲儿子。
第二日长生早早便去了魏府,魏岚已经在候着了,命他和魏思谦默写出昨日殿试做的文章。
长生记性很好,他近乎一句不差的将三篇策论默写出来了。
魏岚快速的扫视一眼他的策论,原本略显闲适的姿势,慢慢的挺拔起来,脸上神色也逐渐郑重起来。
魏思谦将自己的策论默写完毕,就见上首自己亲爹看着长生的答卷目不转睛,魏思谦挑了挑眉,将答卷摊在桌子上晾干,便开始归整桌面上的笔墨纸砚。
“别吵。”魏岚忽然说道。
魏思谦拿着狼毫的手顿在半空,许久之后方才轻轻放下。
魏思谦朝着长生挤眉弄眼,长生轻轻的摇了摇头,魏岚专注之时,听不得任何杂音,两人不敢发出半点响动。
良久之后,魏岚方才放下长生的答卷,问道:“疏通河道,整修农田,排远溜势,水维顿缓,并佐以植树固土,此计当真可行?”
长生忙道:“学生根据前人手札,又加上自己的一点愚见,方才整理出这一篇来。”
魏岚又是一连串的发问,显然是仔细看过长生的策论,没一问都切中要害,长生全都一一作答。
问道最后,魏岚脸上满是笑意,道:“德固胸有丘壑,一个进士出身,应当是跑不了。”
长生听了,心下大喜。
魏岚放下长生的答卷,拿起魏思谦的卷子,眉头越皱越紧,许久之后,方才叹道:“纸上谈兵,言之无物,你差德固远矣。”
魏思谦顿时羞愧得低下头去。
长生心道,这也多亏魏思谦是个心胸豁达之人,若是旁人被魏岚这般明晃晃的贬低,只怕心中早就升起不满。
殿试已经过去两天,英才殿旁的一处封闭宫殿中,七位读卷官正在整理殿试答卷,三百多人的答卷,此时被分成四个区域,第一部分只有十份答卷,第二部分接近一百份,第三部分接近两百份,第四部分只有一份答卷。
一名读卷官小心翼翼的抱起十份卷子放置在一旁空白的案几上,他想了想,又拿起那单独放置的一份答卷,想要混进那百来份卷子中。
他的手未落下,就被人给拉住了,他回头看见同僚一脸坚持的模样,顿觉无奈。
这一脸坚持之人,脸上生了一双天然一字眉,配上严肃的神情却显得有些滑稽。
原本读卷官只用选出十份最优秀的卷子送往皇帝处审阅,但此次有一份卷子读卷官之间产生颇多争执,因而一时无法平判出优劣来,这位一字眉的杠头读卷官坚持己见,任凭旁人如何言说都无法说服他,另外六位读卷官心下也爱惜这份卷子作者才华,决意将这份内容“前所未闻”的答卷交给皇帝评判。
昭和殿内,建业帝问道:“读卷官可送了卷子过来?”
“回陛下,已经送过来了。”吴忧本想提醒,谁料皇帝先问了起来,连忙命小内侍将卷子呈了上来。
建业帝不过随意一瞥,就见托盘里摆着的是十一份答卷,挑了挑眉,却没有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