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火入魔之人基本上不可能有多少清醒的神智的。就算有,也只有那么沧海一粟,持续的时间也非常短暂,有如昙花乍现般,就那么轻微地闪一下,便要淹没在因入魔而生的重重幻象里了。
钟琴犯起病来的时候,就会觉得她的云二姑娘还活着,只不过眼下又在跟她闹别扭而已。她忘了云二姑娘的死讯,忘了自己的病,也忘了她们曾经住过的房子眼下已经变成了废墟,一心只想把别人家的书给“借来”,就算有可能会气着云二姑娘,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先把人给找到才是正经。
只是人死都已经死了,饶是昔日有返魂香之说,也终究不过是稗官野史,做不得真。
夜夜荒宅里的《长门怨》,果真如此意难平。
只是杜云歌还是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她细细想了想,总是感觉离最后的真相就隔了很薄很薄的一层纱而已,可无论如何都捅不破,这让人真真难受得很,明明只差一点了,可怎么就愣是想不通呢?
就在这时,薛书雁开口了。
她目光淡淡的,声音也淡淡的,明明没有多少冗杂的情绪,可偏偏就能让人觉得她的目光雪亮,言辞犀利,即便冰寒得很,也一针见血——不如说这样的一针见血更让人感觉被看穿了,冷得都要把骨血冻出碴子来:
“你喜欢云二姑娘,但是你没有说。”
“为什么?是碍着胡汉之争么?”
钟琴瞪大了眼睛,万万没想到自己竟然被看穿了。
这么多年来,很少有人知道云二姑娘的身边其实是有她这么个胡人好友的,就算有那么几个人知道,也都会真情实感地赞叹一句“能有知己如此可真是让人羡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