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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没用轻功,就这样一步一步走下了忘忧山,觉得心头的闷气这才抒发出来些许,终于觉得自己好了一点。于是杜云歌便悄然伫立在乱石的后面,借着丛生的树木与蒿草的掩映,沉默而孤寂地注视着不远处的山下烟火。

忘忧山山脚下不知什么时候来了个戏班子,借了妙音门的地盘搭了高台,正在咿咿呀呀地唱戏呢。杜云歌凝神听了没几句,就发现他们唱的是《秋江》。她本来心情就不太好,在听到这折戏之后,便更是心绪复杂了,心中自嘲一声,真是山上山下都容不得她半点落脚休憩的空隙,转身便要向山上走去。

恰巧此时,半句戏文曲折又缥缈地飘到了她耳畔——

这别离中生出一种苦难言,恨拆散在霎时间!

杜云歌紧了紧身上的大氅,觉得心头一片茫然:

……啊,是了是了,只有“被拆散”,才堪配“苦难言”。

只因我不是被拆散,别离之苦便愈发有口难言。

就在她险些把这件价值千金的大氅给揪秃之前,从她身后伸过来一只纤长而有力的手,带着不容置疑却又无比温柔的力道,将她收紧得指节发白的十指松了开来,握在了自己的掌心:

“云歌,是我。”

同梦

杜云歌一回头, 果不其然, 薛书雁那张在外人眼里常年没什么表情、但是在她的眼里此刻已经写满了焦急的脸便跃入了眼帘,似乎还带了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委屈:

“你要下山,为何也不带上我?”

此时, 夏夜霜的引路蝶才慢慢地飞了过来, 轻振这翅膀落在了杜云歌的身上。想来是薛书雁一看到了她的身影, 便飞速地赶了过来,倒把这用来引路的小玩意儿给抛在身后, 无暇顾及了。

杜云歌沉默了一小会儿, 低低笑了一声, 似乎像是想开解薛书雁的来着, 结果不知怎地,这一声笑就变成了苦笑:“我只是下来走一走,师姐无需过分担忧……而且我这就要回去了。”

她刚想拔腿就走,薛书雁便再一次地拉住了她的手,扣着她的手腕,半劝哄半强硬地把她拉到了自己的怀里:“云歌, 你有心事。”

薛书雁有胡人血统, 又自幼刻苦习武, 身量上便比杜云歌高了不止一点半点。当她双手环抱着杜云歌的腰, 将她自己整个人都覆在杜云歌身后的时候, 她的下巴正好能压在杜云歌的肩颈上, 亲密得有点过头了, 换作别的随便什么人旁观的话, 只怕都不敢认这便是妙音门的薛书雁:

“云歌若是有心事,却不想说与我,那也不打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