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这位峨眉弟子悲伤地想着,“此去一别怕是再也见不到这等美人了”的时候,杜云歌突然停下了脚步。
不过杜云歌停下了脚步并不是因为她感受到了身后的这道目光——她学武不精,还不能达到这么敏感的程度——只是因为她看见了眼下正站在峨眉派的侧门前的一个人影而已。
妙音门自开派以来,便从门主到外门弟子再到或天生资质不够无法修习或自愿放弃不想学武的侍女全都是清一色的女性,男子莫说入门了,就连上山都要先递交拜帖、得到了妙音门门主的点头同意之后才能上山,而且不能越过第一道山门,哪怕有天大的急事也不得逾越半分。
峨眉派虽然还不至于此,但是门内也是女性居多,少有的几名男性要么是负责洒扫等粗使活计的下人,要么是被遗弃在山脚下的男婴,有资质好的便捡了上来收为外门弟子——由此可见当今世道委实不好,数百年前被遗弃的还是清一色的女婴了,现如今连“能传香火的根”都被弃若敝屣——如果有外来的男子想要拜访峨眉派的话,除非是武当掌门这个级别的巨擘亲至,否则管你是江湖豪杰、朝廷来使还是一方豪富,通通都只能从侧门进来。
杜云歌近来在凤城春那里读了不少书,自然对峨眉派素来的规矩也是略闻一二的,再加上那人只是规规矩矩地站在侧门门口,一步都不敢往里进,倒愈发有点可怜的意思了,便伸出纤纤玉指点了点,好奇道:
“那是谁?”
峨眉弟子看都不用看就知道杜云歌在问谁,而凑巧的是,这人七拐八拐地还真的跟杜云歌有那么一丁点儿的渊源:“是武当派的开山大弟子。”
一旁也陆续有更多的弟子认出了这个身影,不禁抱怨道:“好生晦气,这人怎么还在这里阴魂不散的呀?”
“我们又不是没让他进来歇脚,山腰那里也有清音阁,遮风挡雨挡个太阳还是没问题的,他在那里巴巴儿地杵着卖什么可怜呢?装给谁看呀?”
“天爷,幸好没被这种人缠上!杜门主也真是运气不好……”
一开始说话的那个话最多的峨眉弟子看起来很是想往地上啐一口,不过为了自己在杜云歌这样的美人面前的形象最后还是忍住了,取而代之的是竹筒倒豆子般的一番话语:
“杜门主你人生得美,心肠又好,可千万别被这种看似深情但是肚子里的拐拐绕绕比十八弯的山路还要多的人给骗了!他要是真心喜欢你的话,肯定会告诉你的,至少肯定要自己去求亲啊,就算被拒了也好歹自己试过;若是不愿使门主为难,怕被拒绝,便要藏得比谁都好,人人都看不出来才是正理,怎么会一边说着喜欢你,一边又做出这么为难你的事情呢?”
“再者我们峨眉派又不是不让男子进来,他若真有这个心,定要把这份情意告诉门主的话,便理应递了拜帖、堂堂正正从侧门进来告诉门主才是;若门主有意,便皆大欢喜,若门主无意,便从此相忘于江湖,这才是真正男儿的所作为!”
这位峨眉弟子的嘴碎是碎了点,但是说得倒也句句在理,周围的人们便也七嘴八舌地应声起来了:
“就是就是!连剖白心迹这样的事情都不敢自己来干,还要劳烦我们掌门,这也配叫少年英杰?”
“要我看啊,他就是想让门主看见他有多可怜,好怜惜于他。薛师姐,你可千万看好了,莫要让你们门主被这种花花肠子一大包的家伙给骗走!”
杜云歌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好像峨眉派掌门之前写信来试图做媒的时候,信中所提到过的就是这人。正在此时,薛书雁也终于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