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女们的手脚伶俐得很,不一会儿就把账本全都搬了过来,秋月满还抄起了自己的算盘开始教杜云歌看账,说得那叫一个语重心长:
“门主你可千万算好记住了,这些都是你日后的嫁妆。不管你是嫁出去还是招人入赘,管好自己的钱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出错的。”
杜云歌点头应道:“那是自然的,多谢秋护法教导。”
此时凤城春在一旁也选好了时间,把黄历拿过去给杜云歌过目:
“门主请看。等五个月的封山期过去了之后,来年立春正是个好日子,诸事皆顺,尤其适合立约和定盟,而且春天不冷不热的,也不用顾忌太多东西。要是门主和书雁都觉得这个时间好的话,那咱们就定下来,等着春天一到就开山,正好可以下山去置办典礼所需要的东西,怎样?”
杜云歌自个儿是觉得没什么问题,便问道:
“薛师姐觉得立春好不好?”
——不管薛书雁之前是因为什么理由迟迟不愿意升任妙音门的副门主的,但是眼下,她既然已经和杜云歌通过了气,知道了门内可能有内鬼,那么为了来日能名正言顺地把处罚降下去,就务必要有个能够压得住一切反对意见的名头在她身上加着。而“妙音门副门主”这个名号,在妙音门内可以说是一人之下众人之上,就连春夏秋冬四位护法加在一起也只是堪堪能在地位上和副门主匹敌而已。
杜云歌为了让自己的师姐正儿八经地接任副门主可谓是煞费苦心,毕竟上辈子薛书雁接任副门主的时候可真的一点排面都没有,当时的杜云歌是铁了心地要跟着何蓁蓁下山,四大护法劝不动又不能劝,只好匆匆让薛书雁当了副门主,好在门主不在山上的时候处理门内事务。
往事随风而去不可追,但是眼下的事情还是可以切实地把握在手里的,怀着莫名的愧疚感和补偿的心思,杜云歌是下了决心要把她能力范围内的好东西都给薛书雁了,别说区区一个副门主之位,就像她自己说过的那样,哪怕薛书雁想要做妙音门门主,她也会即刻将这个位置拱手相让的。
薛书雁自然也知道这个名号的重要性。她轻轻握住了杜云歌不小心挡在了黄历上的指尖,把她的手往外挪了一挪,好看清这一天究竟如何、是不是个真真难得的好日子。
杜云歌的手一看就不是惯拿刀兵的手,养尊处优得半点茧都没看有,指尖更是娇美得如同初春桃花般令人一看就要心生怜惜,恰到好处的浅淡的粉色就那样均匀地铺陈在细腻的指尖,多一分则过于小女人情态了,可是减一分又会太过苍白,光看这手就知道它的主人也必然是个万里挑一的美人。而当这双手被薛书雁这样的武学水准明显高出杜云歌不止一截的人握在手里的时候,便有了种一人把另一人完全压制在下面的、尽数倾压了下去一样的美感了。
杜云歌自打从何蓁蓁手下死过一次之后,就对这样的直接的身体接触有点心理阴影了,以至于她就算是跟薛书雁亲近也只是拉住她的薛师姐的袖子而已,像这样亲近的接触难免会让人有点害怕,更何况做出这个动作的还是薛书雁这样恨不得拒人于千里之外的人呢?
只不过薛书雁在杜云歌的心里的地位还是跟他人不一样的,一个拼着自己走火入魔、九死一生,都要在讨不到半点好处的前提下来接她魂归故里的人,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害她的。因此杜云歌在被薛书雁拢住了指尖之后,也只是轻微地挣脱了一下,发现没什么用之后也就放弃了挣扎,任由薛书雁握住了她的指尖这个对习武之人来说委实过分敏感的地方。
她的微微发凉的指尖被握进薛书雁温暖的掌心里的时候,杜云歌轻轻打了个哆嗦,因为薛书雁的手上的茧子虽然不算粗粝,但是和她这么细嫩的皮肤摩擦的时候,还是有点痒的,麻痒之外更是有种相当微妙的、酥酥的意思,简直像是小火苗一样,从她们双手交握的地方一路烧进心里,烧成了熊熊的燎原大火,烧得人头脑一阵发昏,什么都做不得、也想不得了。
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明明都看完了黄历,到头来薛书雁也没把手撒开,就这样一直松松地握着杜云歌的指尖,反正她看账本的时候还有凤城春在旁边拿着笔写写画画地引导着呢,用不着自己动手也没啥——
直到秋月满突然发出的一声相当情真意切的惨叫打破了这过分亲密的氛围:“天爷啊——!秦淮的这帮忘本玩意儿!崽种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