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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姑娘也太小看人了!明明有刀,却又不用,是何道理?!”

薛书雁依然没有动用她的雁翎刀,只是又一次用刀背把那条鞭子反弹了回去。她的举动使得何蓁蓁方寸大乱,觉得不管怎么出手都不顺心不得劲,明明都还没正儿八经地过招呢,她就被薛书雁自带的这种气势给狠狠地压了一头,等到第三鞭打过去的时候,连一旁观战的凤城春都觉出不对劲来了,对着面上表情还没什么变化,然而双手紧紧抓着裙子,都要把那件大红的嫁衣给抓出褶子来了:

“门主稍安勿躁,书雁今天一定能赢。你看,何家庄庄主招式全乱了。”

——不是何蓁蓁自夸,自从她入了江湖以来,多少人见到她都得恭恭敬敬尊称一声“何家庄庄主”,不管是真情还是假意,也都得或多或少地说几句“庄主真是少年英杰”,然而这些话语的后面,总是要有人有意无意地补上这么一句:

“可惜啊,怎么说都还是跟妙音门的薛书雁……差了那么一点点。”

这句话对何蓁蓁来说简直就是穿耳魔音,是她的心头执念,是缠绕了她多少年的心魔,以至于在出到第四招的时候,她已经完全不记得什么一勾二缠三绕四挑的鞭法口诀了,只想着一件事:

我今天就要在这里打倒薛书雁!要把她打到台子底下去,要让她那张永远都在冷冰冰地嘲讽别人的脸再也挂不住!

然而薛书雁根本就没给她把这个妄想付诸实践的机会。她在实打实地放了三招的水之后,瞅准了第四招的那个大空隙,那把闻名中原武林的雁翎刀终于露出了它应有的锋芒。如果说何蓁蓁抽出龙骨鞭的动作还能勉强让人看清残影的话,那么薛书雁出刀的那一瞬间就根本没人能看清刚刚发生了什么。

——你可以看得见月有阴晴圆缺,你可以感受得到明亮的月光,但是你能捕捉得到月光吗?

——你可以听到风声入耳,萧萧瑟瑟,你可以感受到春风化雨的暖,秋风卷落叶的清寒,但是你能捕捉得到风吗?

薛书雁的刀正是这样的刀,兼具了塞外胡人的刀刀致命和经过凤城春教导提点之后的含蓄而后劲悠长,简直就像是一块产自苏杭之地的上好的云纱,一尺就能拉到半丈那么长,美则美矣,柔则柔矣,但是真正等她出招完毕之后,便要从柔美的表象下露出沾满了鲜血的金铁,无人能挡!

一点寒光先到,刺骨杀气后至,凛冽又锋锐的、来自金铁的寒意直接逼得何蓁蓁不得不飞身后退,然而这次薛书雁可完全没有了继续谦让的意思,飞身欺上前去,雁翎刀的刀刃在极短极短的数息时间内就和何蓁蓁的鞭柄对了十好几刀,直震得何蓁蓁双手发麻。

何蓁蓁的龙骨鞭的鞭柄原本就不是为了当做短兵用的,因为谁都没想过她会被人这么快就逼近了身。但是眼下她也顾不得那么多了,硬是用鞭柄当做了短兵,和薛书雁对起了刀来,直到一十三刀的时候,她终于双手发麻到了脱力的地步,那把暗红的龙骨鞭就直直地被雁翎刀打得带着旋儿飞了出去,何蓁蓁也被这一刀的余威力逼得不得不飞身下台,尚在比武台周围的人赶忙纷纷躲避,且暗自心惊:

薛书雁这也太不给何蓁蓁面子了!

而且说句不客气的,这已经脱离了“不给面子”的范畴,简直就是在把何蓁蓁、乃至何家庄的脸放在地上一通狠踩啊!

何蓁蓁被打落下了比武台之后还在那里惊魂未定地喘着气呢,就听见站在比武台边上的薛书雁缓缓开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