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开口去解释。
说起来挺奇怪且难以启齿的,但他确实是,非常非常、非常非常地眷恋卫斐这时候有点抱怨且嫌弃、但分外亲昵护短的语调。
有点像读书时候,卫斐探过头来,与他讲了一遍、两遍、又三?遍的奥数难题,最后烦躁地拿笔头戳他手心,暴躁地教训他:“你刚才到底想什么呢,怎么还没有听懂啊!最后一遍,还是不懂就算了,我自己的物理卷子还没有写完呢。”
然后又食言而肥地痛苦地多讲了几遍。
似乎数年别离光阴,在一夕之?间,就从那头跨到了这头。
裴辞心口微微发热,眼眶一时不争气地多了抹水汽。
为了掩饰自己的失态,裴辞别过脸,故意略过后面捡了前一句来反驳:“才不是,喜欢就是喜欢,又跟犯不犯贱有什么关系。我要是喜欢一个人,不管她怎么对我,我喜欢她,就总还是一直会默默喜欢着她的。”
卫斐轻轻扯了扯嘴角,眉眼间飞快地闪去一抹难以形容的情绪,继而不以为意地嗤笑道:“那是你,纯情宝宝沉尘之?……”
一阵刺耳的铃声响起,卫斐便倏尔收起了懒散而随意的自然举止,蓦地绷紧了神态。
裴辞也一下子被吵醒了。
裴辞揉着额角从床上坐起,一时有些不知今夕何夕。
一开?始的时候,他是很明白自己是在做梦、也很分得?清楚自己与“那个人”的区别,但是……及至后来,不知是太过浓烈而细腻的情感?共鸣,还是在脑海里某些朦朦胧胧地隔着一层薄纱蠢蠢欲动着的熟悉记忆,总之,裴辞竟然已经渐渐默认了般,那里面或欢喜、或生气、或恼怒、或开?心、或别扭、或得?意的人是自己了。
尤其是最后那句“我要是喜欢一个人,不管她怎么对我,我喜欢她,就总还是一直会默默喜欢着她的。”,裴辞看着玻璃窗上倒映出的卫斐侧脸,一字一顿地说出口时,竟然已是全然出于自觉,丝毫再感?觉不出任一割裂感?了。
裴辞感?觉到一阵莫名其妙的惊悚,却又同时有一抹难以言喻的安心一起浮现在了心头。
仿佛冥冥之中,早有一部分的他先认了命、妥协了那个“沉尘之?”就是他自己一样。
这让裴辞既痛快又不痛快,既高兴又不高兴。
“陛下,”身边躺着的人也被惊醒坐起,按着额角微微蹙着眉柔柔唤道,“怎么了?”
“朕做了一个梦。”裴辞看着梦里梦外相熟的一张脸,心中柔情百起,一股倾诉油然而生。
卫斐立时清醒了,小心翼翼地觑着裴辞
的神色,忧心忡忡道:“可是做了什么噩梦”
“不,是个好梦,”裴辞唇角微微勾起,柔声道,“朕梦到,朕与阿斐,两个人,在一起。”
半梦半醒间,卫斐陡然一个激灵,面色微变,仔仔细细地审视起对面人的神态来。
——不怪卫斐多想,实在先前小间事后,皇帝已经与她闹了好一阵别扭,至今一直未把话完全说开?,而今日做了一个梦,便神态语调陡然情意满满……
而后世又有太多太多的影视小说作品里,很喜欢让人先失个忆虐完一节,再磕下脑袋亦或者睡一觉就完全想起来了大团圆happyending。
卫斐本就有在怀疑沉尘之?与自己一样来到这里、转世成了而今的皇帝裴辞。她抱着最圆满的期望,自然是一下子就想歪了,误以为对方极有可能是与自己一般、将先前种种全都想起来了。
裴辞见卫斐这猛地变一脸色的模样,却突然又起脾气不想说了。
——他现在处于一种极端别扭的两方对立情绪博弈中。
一方面,裴辞本已经远不如先前那般排斥、心里隐隐接受了自己就是“沉尘之?”的可能,想着悲成和尚亦有言“前世因、现世果”、“顺其自然”。
那么,裴辞想,他和卫斐就是两生两世剪不断的姻缘,合该要在一起、合该要遇到她、合该自己会?无药可救地喜欢上她。
但另一方面,裴辞却又很难不把自己与“沉尘之?”在各方各面一一作下比较。
因为裴辞现在亦能很明确地肯定,自己先前的感?觉没有错,卫斐确实是常常在透过自己看“另一个人”。
也许便如自己接连不断的这些梦般,卫斐也早先在梦里结实了“沉尘之?”,且梦到的场景要远比自己多且细……也同?样远比自己现在共情。
所以后来再见他,便处处是在看“沉尘之?”。
裴辞又实在很难不去介意。
哪怕他隐约感觉到那个人也同?样是他、且极有可能是前世的他。
人的情绪之微妙,着实难以一一以语言文字来描摹。
所以在听到卫斐怯生生地试探问出“那又在做些什么呢”时,裴辞心念微转,突然就不想一板一眼地说实话了。
——反正卫斐先前也没少有糊弄他的时候。
“朕看到阿斐挺着九个月的大肚子,”裴辞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低着头,一脸羞怯地问朕更喜欢男孩些、还是更喜欢女孩些。”
卫斐目瞪口呆。
偏裴辞还不肯放过她,还煞有介事地继续胡编乱造:“朕自然是告诉阿斐,任男孩、女孩都好,只要平平安安,什么都好。”
作者有话要说:出差在外,今天的来迟了,抱歉。
最近一周在外地出差码字,条件所限,有虫子请见谅,等回家细修一遍哈~
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