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消消气

张以晴的脸登时扭曲成一团。

——做填房和做正妻可是完完全全的两码事,以时人之?礼,填房是要在原配牌位前执妾礼的……

他萧惟闻又算是个什么东西,张以晴心道:我可是连皇帝的妾室都不愿去做,还给他姓萧的做妾?呸!想那美事!

不过——张以晴冷起脸,面无表情道:“既如此,萧大人怕也不好私自瞒下周家妹妹吧。”

张以晴得不到的,那干脆谁都别想要了。

萧惟闻微微一笑,平静道:“正欲辞过周国公厚爱,与周姑娘男女有别,却是不好直言……若张姑娘愿为代劳,萧某感激不尽。”

张以晴冷冷地盯着萧惟闻半晌,从鼻腔喷出一声嗤笑,面无表情地撞开他,不说好,也不说不行,径自扬长而去。

卫斐一脸无事发生的从容自若,淡然追上。

踏出偏殿前,最后只听见陆琦悠悠然地抱怨着:“重小侯爷,半个晚上过去了,在下这乌角带……”

单听那语调,就能感觉到主人心里其实有在多闷着乐了,卫斐面无表情地想着。

之?后一路无言,入座前摸空去卫漪处瞧了瞧,卫漪一见到她,满脸的欲言又?止,拉着卫斐的胳膊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个明白话。

卫斐知道她是碍于有云初姒在侧,很多话不好直说,便拍了拍她的胳膊,只告诉她:“人没事就好……方才救了你们的三人,领头出手的是镇北侯府的重小侯爷;边上不怎么说话那个是枢密院南院左中丞萧大人;后头跟着那位腰上系了乌角带的,则是先前曾得太医署徐副使引荐、为仁寿宫里的小殿下看诊的陆大夫。太后娘娘念他治疾有功,特抬举他来了今日的宫宴。”

方才在太后面前,几人对话熟稔流畅,自然是没有人再专门去为卫漪她们解释另三人的身份。

云初姒恍然大悟,直言道:“嫔妾先还怪道,这乌角带多为小官与庶人所系,今日宴上来来往往皆是重臣豪族,玉带飘飘,怎还有个腰上系着乌角带的……原是陆大夫啊!”

卫漪也附和般低低地感慨了句:“原来是陆大夫。”

不过姐妹二人都听得明白,她这一句,是感慨原来那日在仁寿宫偷听到的敢与懿安皇后回了“若求万全,缺的不是大夫,而是神仙”的彼陆大夫,原来就是荥阳城内的那位陆大夫……

不过而今回头想想也是,那般的刁钻尖酸……兜兜转转,果然还是同一个人。

不过卫斐既这么说了,便是无声无息地向卫漪暗示:她早便知道了萧惟闻与陆琦在洛阳的事。

卫漪紧紧绷着一个晚上的那根弦霎时一松,瞬时非常心大地将此事抛在了脑后,恋恋地欣赏起戏台上的唱腔来。

卫斐见状,便也彻底地放下了心来,遂不再多留,只悄无声息地回了原位坐下。

甫一落座,案前小几上便多了两碟新赐的珍肴。

一碟是张禄亲自送来的,卫斐笑意盈盈地朝皇帝举了杯,以示自己无碍。

裴辞低头饮尽,方才一直挂念着的心也搁了下来。

另一碟倒是稀奇……卫斐复又?转朝了太后的方向举杯敬酒,却见对方身侧空空如也,张家姑娘竟是已经不在了。

太后若有所思地打量了卫斐须臾,终也没有多说什么,只微微颔首,遥遥点了点卫斐案上碟,以示其乃嘉许。

当夜闹得很晚,最终太后也没有开口言及为人赐婚之?事,也不知张家姑娘走之前是怎样与自己的太后姑母说的……宫宴散后,诸人匆匆回了各家,草草洗漱罢睡下。

翌日晌午,卫斐上明德殿去时,皇帝便开口问了她昨晚跟着张府姑娘出去遇着了何事。

卫斐斟酌着把?能说的大概讲了一遍。

裴辞听罢,眉心紧蹙,半晌不语。

“也罢,母后极为溺爱她,以后她提什么,你且虚应着便是,”裴辞实在是打从心底地喜欢不起来张以晴,但奈何中间有个太后夹着,继而再想起太后昨夜当众责罚三人跪地听训的前事,最后也只得无可奈何道,“不用与她一般见识,也不去招惹了她的不快……只消回来与朕说了,朕徐徐为你转圜便是。”

“那倘便如昨夜之?事,”卫斐听得不由好了奇,停了研墨的动作,若有所思道,“嫔妾应了张大姑娘,陛下便真要为他二人赐婚不成?”

“你若开口提了,朕自然不会拂你的面子,”裴辞摇了摇头,认真道,“不过,婚姻大事,自然得有当事人的点头。”

“朕不会亲口赐婚,母后真要赐下懿旨的话,朕也不会阻拦。但朕会让人去叫萧卿来,当着母后的面问问萧卿他自己的意思。”

如此,从命与推拒,便全看在萧惟闻那一瞬间的本心抉择了。

裴辞心道:他原先可从未听闻南院的左中丞还有个早逝的亡妻……被张以晴盯上了,可也真是倒霉得很,看把?人逼成什么样了。

“那最后要是还没成,”卫斐托着下巴深入求索道,“张大姑娘下不来台,把?气怨怪在嫔妾身上,又?当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