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言点头,依言收好油纸包,又道:“除此之外,王爷,镇北将军府近来也多有异动,北寒锋和世家的人已经接触过很多次了……”

这样说着,他越发感觉自家王爷走的这条路简直是比弑帝登基还要难的悬崖峭壁,粗一环顾,竟是不知不觉已然四面楚歌,身陷囹圄。

“还有这两日的民间……流言霏霏,都是些酸儒书生……”

狄言小心地瞧着楚云声的脸色。

但楚云声却并不在意,挑眉道:“有什么不敢说的?无非是戳着本王的脊梁骨骂卖国贼子而已,没什么大不了。”

“其实这场仗若想打,可以继续打下去。但本王不是君子,而是小人。”楚云声低声道,“君子一诺千金,小人反复无常。”

狄言怔了下,像是懂了什么,然后继续汇报着这几日来的各方情报和兵营情况。

“陛下没有旁的心思,倒是真跟那些富家纨绔一样好好练着,前两天比武还连挑了三个人,虽然那三个也只是新兵,但陛下的身子骨看着是康健了许多……王爷交代的被褥,属下每日都去熏过了,没有被陛下发现……”

狄言边絮絮叨叨说着,边给楚云声整理书案,颇有老妈子潜质。

楚云声看着墙上挂起的地图,正想打断狄言的话,却听到帅帐外传来一道清冷微哑的声音:“将军,您的晚膳。”

狄言声音一断,就瞧见他家王爷那张冷淡清寂、不见半分生气儿的脸孔顿时生动起来,低垂的眼睑微微一撩,勾出一丝遮也遮不住的缱绻笑意。

这一刹那,狄言福至心灵,立时就开窍了——怪不得、怪不得——从边关回来后,摄政王所做的一桩桩一件件事,仿佛都在瞬间有了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