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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瑾呼吸匀称,睡得深沉,长长的睫像是合上的小扇子,在那还显得有些红肿的眼皮上盖出一小片阴影。

也不知道齐淮这个哥怎么当的,说他不疼弟弟,大半夜的亲自来接人。

说他疼吧,又随便的“咒”弟弟要死了。

林有乐吐出一口浊气,情绪的反反复复让他感到身心俱疲。

他坐在椅子上。

病房很安静,安静到能让人清楚的听到输液管里药液一滴一滴落下的声音。

林有乐不远不近的看着病床上的齐瑾。

看他穿着医院的病人服,无知无觉的躺着。

忽然想起那场关乎自己葬礼的梦,那应该是一场根据林自华的话而构思出来的一场怪梦,可偏偏又像是上辈子他无法经历的现实。

梦里他只看到齐瑾的一个背影,伶仃瘦骨,像是稍微大一点的风都能刮跑,而他紧紧抱着手里抢来的骨灰坛子,一瘸一拐明明步履不顺,却像仓皇跑远。

林有乐抬手捂住了脸。

他知道,自己对齐瑾的迁怒其实毫无道理。

天灾人祸。

车祸是最不可控的横祸,真遇到了,是生是死都是命,如果他那个位置惨烈,已经注定要死,那就算齐瑾扑过来保护了他又怎么样。

齐瑾难道就是铜墙铁壁,不是血肉之躯了吗?

如果齐瑾是为了保护他而死,那他到底是会觉得幸福,还是会痛苦绝望的再也无法从那一场灾祸走出来?

齐瑾说:如果你活下来,肯定会过的好一点。

因为你不爱我。

不爱吗?

如果不爱,他不会特意托人拿到那场商会的邀请函,不会精心打扮半天去找齐瑾搭讪,不会有心喝醉,不会为了圆自己年少一段无疾而终的感情抛弃所有理智去孤注一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