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群臣相留,你直接继位,姨母做太上皇挂个虚名便好。罢了,且缓一缓老臣的心。”承天门前,一生素衣,洗净铅华的妇人,同这世上仅剩的血亲告别,“姨母老了,剩的时日,想一个人走一走。”
她走的路线很明朗,一路北去。
她走过郢都丞相府,走过坞郡祖宅,走过隆北睿成王府,甚至走到北境,翻过衡鸣雪山,走到了曾经的北戎之地。
所行之地,皆是她的疆土,皆有他曾经足迹。
而这一走,便是数年。
数年里,她除了去他待过的地方,感受他的气息。她还在寻一个人。
惠悟法师。
她在知晓确定谢清平遗愿后,曾请高僧,为他二人结个来生。
不想,却被告知,谢清平早已无来生。
“他一心为社稷,功在千秋,如何不得来生?”殷夜问。
高僧看着千佛灯的中心,双手合十道,“确切说,此人无轮回。”
转身又观帝王面相,只诚然道,“陛下命格硬,杀戮重,血染四方,昔年执剑扫天下,赔尽来生。然却是重获来生。”
“想必,是这位施主给您换的。”
“陛下之来生,一路顺遂,平安喜乐。”
“但没有他,是吗?”
“我不要平安喜乐,我要他。”
伽恩塔中高僧遗憾摇头,“贫僧无能,陛下可寻一人,乃惠悟法师,其人修此道,或许有解决之法。”
殷夜遂下诏,却始终不得其消息。
高僧再指点,此间事,讲究“诚”“缘”二字。
她颔首,了悟。
当是她帝王至尊,坐庙堂空等为不诚,故无缘得见方外高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