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寒阅据理力争道:“可本王还要……唔!”

陆寰瀛端起粥碗往他口中喂了一勺道:“我只关心我的病人,先帝谁来哭、往哪埋,不在我考量范围内。”

萧鸣棹默默将卫寒阅唇角的米汤拭去,陆寰瀛喂粥的动作一顿,第一回 偏头打量了下这位新君,直截了当道:“说来说去还是新皇人选不好,若是已弱冠了,自然不需要你一个瘦得可怜的小郎君拖着病体操劳。”

卫寒阅正欲强调自己并没有「瘦得可怜」,可甫一启唇便被粥呛了下,未出口的言语便皆化作了剧烈的咳嗽,榻边三人立马拍背的拍背,喂水的喂水,好容易平复下来,卫寒阅整个人比方才更虚弱了,缩入锦衾内轻声道:“离出殡尚有三日,唯余一些杂事,底下人去办便是,只须劳烦阿兄盯着谆诲殿那边……”

卫宿闻赶忙道:“我晓得,你莫挂心了,交与我便是。”

——

登基大典恰好在正月初一,卫寒阅与萧鸣棹尚未质明时便起身,告祀天地后,萧鸣棹于南郊即位,二人听了百官与都民耆老一通万岁千岁的山呼,又诣太庙追尊四世册宝,一通流程下来,卫寒阅委实累得睁不开眼了。

及至换上衮冕回天顺殿的途中,卫寒阅困得直接在五辂车上睡了过去,萧鸣棹小心翼翼地一手捂着他耳朵,一手扶稳他的九旒冕璪防止歪斜,待将到时轻轻推了推他道:“哥哥醒醒。”

作为摄政王,卫寒阅与皇帝同升御座也便罢了,可御座之上除了二人外,还有摄政王肩上……一只漆黑的小狸奴。

得,这下百官搢笏出笏、拱手加额、俯伏嵩呼时,都要捎带敬一敬摄政王的宠物了。

——

劳累了一整日,已是人定时分,卫寒阅委实没了再挪去风芰坊的劲儿,便索性与萧鸣棹一道回曙晖殿暂宿。

本是要分榻而睡的,可萧鸣棹坚持要同宿,卫寒阅念及萧鸣棹才过始龀之年,又是男孩,二人同床也无妨,便未再坚持。

他连沐浴的气力都不剩了,萧鸣棹见他困倦至极,便乖乖地为他除了朱靴绫袜,扶着人送入净室。

卫寒阅强撑着眼帘跑了个澡,倚在床头脑袋一点一点的,好容易等着萧鸣棹给他绞干了发尾,便如游鱼入海似地滑进了锦衾内。

可为人师表的职责又促使他最后支起一点眼帘问道:“不就寝吗?”

萧鸣棹坐在床边脚踏上,手执书卷,摇头道:“我不困,再看一会,哥哥快歇一歇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