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上萧函谷倒并非存心折腾人,只是十年前远征苗疆时遭人算计,身中蛊毒,此蛊种下时无从察觉,蛰伏十年后却会每旬发作一回,每回都危及生命,能否撑过来端看中蛊者的意志与体魄。

多数人一回便一命呜呼,强健的可顶三五回,如天子这般九次过后一息尚存的还从未有过。

然而这蛊毒发现得太迟,已是回天乏术,他再能熬……也熬不住太久。

他已三十有五仍未立后妃,偌大宫城就这一个正经主子并福寿殿几个先皇的老太妃,两位皇子还是从战死的胞弟膝下过继来的,旁的不说,开支倒很省。

——

曙晖殿。

萧函谷唇角仍凝着乌血,卧在龙床内一副出气多进气少的形容。

檐下风铃轻晃,「叮叮当当」抖落一层薄薄的霰雪。

眼帘随着这声响微微一动,萧函谷又一次自生死边缘挣扎过来,苏醒时眼底血丝遍布。

祝仲林见此松了口气,忙着人将外间连夜进宫的诸位股肱之臣送回府,自己则上前恭敬道:“官家。”

萧函谷「嗯」了声道:“你没遣人去卫宅罢。”

卫氏人丁兴旺,入朝为官的亦不在少数,昌京卫宅少说有五座,祝仲林却明白他指的是哪一座,低声道:“官家恕罪。”

萧函谷闭了闭眼道:“自己滚去领罚。”

祝仲林正待领命,却听一道清越的嗓音如云泉倾泻:“罚什么?”

萧函谷闻声即刻支着手肘坐起来,忍着剧痛道:“这才寅时,外头雪那般大,你过来岂不冷坏了?”

卫寒阅落座,将小克往膝上一搁道:“它给我暖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