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不出两刻钟外头金铁之声便渐渐沉寂,可盛靳二人依旧一言不发,空气仍紧绷压抑,直至卫寒阅搓了搓小克的尾巴,嗓音如春水泠然道:“阁下隔岸观火也够久了,何不现身一叙?”

只闻上空横柯稍稍一颤,继而便听无甚情绪的嗓音响起,声线是介于少年与成熟男子间的颗粒质感:“大燕延陵铮,奉命来迎尧太子入居胥。”

【阅崽,这就是燕国那个捡漏的老二。】

卫寒阅眉梢一挑,端坐着对外道:“那便劳烦了。”

连个称谓都无,也不下车相见,委实不似去做质子的礼数,反倒似要去当皇帝。

其实还是卫寒阅嫌外头不如车内温暖,且小克无法读取进度条,他也摸不准这延陵铮于他究竟价值几何,便干脆随心所欲——左右入燕后有大把的机会相见,不急于一时。

延陵铮恰好也不在意,打了个呼哨召来自己的骏马,引着尧国一行人向居胥而去。

——

愈是北上,寒意便愈发如有实质。

延陵铮并不入馆驿与尧国众人同宿,每逢入夜后这人便神龙见首不见尾,而卫寒阅白日里又嫌冷不爱下车,饮食小憩俱可在辂车内完成。

故而整整月余,卫寒阅与延陵铮竟仍保持着从未相见、唯有几句交谈的关系。

离居胥城尚有一日之距时,延陵铮却辞别道:“我须先行赶回王庭拜谒吾皇,先行一步。”

卫寒阅在车内惬意地倚着靳元题的胸膛,后者正一颗一颗给他剥一大早去市集上买来的糖栗子,再喂进他口中。

闻言卫寒阅连头都懒得点,曼声道:“左屠耆自便。”

延陵铮分明尚未与之谋面,却不知为何对这车中人总有股强烈的牵系感,以至他逾越了邻邦储君间应有的分寸,几乎多余地叮嘱一句道:“居胥或有凶险,太子当心。”

卫寒阅肩头的手紧了紧,他亦颇为讶然,而后疏离道:“多谢提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