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侍监赵祺倏然轻叩门扉,低声请见。

卫寒阅允其入内,便见他手执一片丝帛恭敬道:“令君,这是在废帝寝宫书案上发现的,请令君过目。”

卫寒阅接过,便见上头数列疾风狂草。

“余身死后自请不入帝陵,择一山明水秀处薄葬即可。”

“请镌此纹于余墓碑之上,其余生平种种,但望隐去。”

“此纹之主,吾甚爱之,谨再拜。”

丝帛右下角,那狂放的笔触似陡然温柔下来,细细勾勒了一只圆圆的、胖嘟嘟的小白薯。

卫寒阅默了默,赵祺躬身斟酌道:“您看……”

魏风飏尸骨已被收殓,目下正停灵于寿福宫,无一人吊唁,唯有大夏余下的数位尚未成人的皇子为之守灵,这些少年人皆与魏风飏亲缘淡薄,是以并不尽心。

卫寒阅将视线自那小白薯上移开,淡淡道:“逝者为大,一律照做罢。”

——

周凭轼归来后脸色黑如锅底,卫寒阅不明就里道:“怎么了?”

周凭轼深呼吸良久,方面带愠色道:“他委实恬不知耻。”

卫寒阅:“……”

自打卫辘轳将周凭轼扔进野狼群后,二人这梁子便结大了,周凭轼逃出生天后不知往何处去寻卫寒阅——毕竟他无从得知行军路线,便只得直接前往中州,假意投入钱弼忠麾下,静待卫寒阅的到来。

他于人情世故并不很通,伪装投诚已是极限,旁的曲意逢迎便做不来,是以三年下来还是个小千夫长,未能取得钱弼忠的信任,否则钱弼忠也难活到胁迫卫寒阅的那日。

卫寒阅见他如锯嘴葫芦一般不肯再言,愈发被吊足胃口,决意明日亲自前往,看看卫辘轳究竟如何故弄玄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