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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了,”少年吻了吻他将醒未醒时汗湿的鬓角,果不其然尝到满口冷木樨的香甜味,随即强调道,“只是即便归入大阅军中,也并非我部署,我也不应统率。”

“三十万铁骑,只臣服于你,阿阅。”

——

有了卫辘轳的鼎力相助,接下来的战事愈发如同摧枯拉朽,三载未满却已连下数百城,除隆江以北的中州及周边数城,昔日大夏版图已被大阅尽数收入囊中。

愈近中州,便愈觉察大夏如虫蛀之乔木,内里早已腐朽绝生。

粮饷不与,马匹瘦损,人亦深受其害,衫袄杂物变卖殆尽、百姓粮窖掠取一空后,竟至与马夺食,以致陷入恶性循环。

新败久废的将士们早已失却斗志,各营几乎在敌军到来之前便一哄而散,逸者日以千计,即便留下的,亦以断粮、甚或无故刺死马匹之法不再应战。

——倘使逃兵害马者止数十抑或百人,犹可绳之以军纪,可人人皆逃、人人俱害,便纵有不世名将,又能奈何?

大夏余力自是不足为惧,只是钱弼忠仍以中州为据点,向八方扩张势力,昔日盟约早被双方心照不宣地绝口不提,只等兵戎相见之日。

然钱弼忠毕竟势单力孤,若无卫辘轳,鹿死谁手尚未可知,可大阅与卫辘轳合军后精兵已逾百万,在绝对实力碾压之下,钱弼忠只得屡屡败退。

中州。

钱弼忠将弯刀架在幼帝脖颈上,于城墙之上与底下黑云般的阅军对峙,然他敢以稚子相挟,卫寒阅却不会任由无辜孩童成为皇权更迭的牺牲品。

“钱公莫急,”他朗声道,“良禽择木而栖,公若入我大阅,必为吾皇之股肱耳目!”

“乡野小儿,怎配本帅俯首称臣,”钱弼忠笑得轻蔑道,“今日这孩子,还有城中数十万百姓,便作为你新朝的祭品!”

“且慢!”卫寒阅倏然下马问道,“倘或我入城为质,可否令钱公安心?”

钱弼忠一双略略泛青的眼珠深嵌于眼窝内,贮着老辣的审视徐徐刮过卫寒阅面庞,旋即状若豪爽地一笑道:“却之不恭!那先生便请罢。”

穆隐深忙沉声喝止道:“阿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