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页

来人身着军中轻甲,眉目是少年人特有的、掺着青涩的英挺。

一个小小百夫长本不足以被他记住,可此人是在与赵久龙首次交锋中立了头功的,因年岁十分轻才教他留了印象。

周凭轼方为卫寒阅备好午膳,乍然见男人杵在外头亦是一愣,旋即施礼道:“卑职见过王上。”

梼杌脸板得杀神一般,周凭轼一头雾水,便听男人沉着声问道:“你同这屋主熟识?”

周凭轼闻言意外,心中无端生出一股棘刺穿凿的不虞之感,便只梗着脖子道:“有些交情。”

梼杌面色似是更难看了,继而攥紧了掌中扳指,一面原路返回一面压着烦躁开口道:“回营待命。”

——

校场。

周凭轼第九次被梼杌掼摔于地,砸出一片飞溅的沙砾烟尘。

周围将士仿佛瞧不见少年口唇淌出的血沫,呼喊声可谓蜩螗沸羹,唯有旁观搏斗的兴奋与对绝对武力压制的惊羡。

梼杌本性暴戾恣睢,甚至视人命如草芥,之所以能令众人归心,仅仅是因着寻常摩擦从未激起他情绪上哪怕一丝一毫的波澜,他的冷肃在某种程度上近乎于宽和,故而破天荒的爆发便显得分外慑人。

可乱世之中的人心总是冷的,尤其事不关己之时。

何况梼杌有言在先,切磋罢了,若不拳拳到肉岂非无趣?双方皆全力以赴,要怪也只能怪周凭轼技不如人。

梼杌的理智向来很能约束他,可体内嗜血的恶性仿佛被这一场比武激得犹如掀天揭地,他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拳脚,脑内那根弦在杀掉周凭轼与留他一命间反复拉锯,尖锐的摩擦近乎于啸叫。

直至周凭轼再度坠地,颈间有白芒一晃,于正午烈阳之下刺得梼杌眯了眯眼。

那物原穿在一条红绳上,细软的绳线受不住颠簸拉扯而当场断裂,那物便从襟口被甩出,碰出一身脆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