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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寒阅狐疑地将手伸入他襟内,在司抒臆耳根红透之前,摸出一个红青色缎平金绣如意头莲花纹荷包。

扯散抽绳,便见巴掌大的粉琉璃雕成了琵琶的形状,琴头、轸子、山口、六相、二十四品、弦、覆手……无一不精细,线条却并无专业工匠掌刀时独有的圆润流畅,反透出几分初学者尽力而为后仍难以完满的笨拙,这雕刻者用心之深可谓彰明较著。

“你亲手雕的?”

司抒臆醇红着面庞点点头。

下一瞬,卫寒阅五指一松,琉璃琵琶砸到柚木地板上,刹那间便四分五裂。

司抒臆有些发懵地望着地上那堆琉璃碎片,双唇几度翕张,才抬头望向卫寒阅,讷讷道:“碎了不妨事,我再雕件一样的给……”

“不必,”卫寒阅致力于断绝他的念想,颦眉道,“你再雕十件我也不会收下,莫再来了。”

“司抒臆,你这样纠缠,会令我厌烦。”

司抒臆眼眶卷上热意,又忆及卫寒阅不喜他落泪,急匆匆拢起地上的碎琉璃,掌心被残片割破也浑然未觉,垂着脑袋瓮声瓮气地留下句「我改日再来」便回身出了内室。

【阅崽,司抒臆这傻小子可真执着啊喵。】

【他这么死心眼反倒不好应付,有赶他的工夫我都能再料理一回岑淮酬了。】

【喵……明天岑淮酬可有的罪受了,咱们去哪?】

【往长公主府去一趟吧,许久未见,答应了她生辰要送曲子的。】

——

入了九后,连晴日都是苍白虚软的,卫寒阅于羽缎长袄外着青缘红地云鹤纹氅衣,又罩了里外发烧的赤狐裘,这样明丽的艳色并不显其病容憔悴黯淡,反衬得他愈发温雅秀逸、容光惑人,日月皆要逊色三分。

他引着岑淮酬朝落襟楼后庭去,入了西北角的耳房,便见到一位额宽颐窄、鹤发鸡皮却精神矍铄的老叟,对方不苟言笑,泛黄的眼扫视了下岑淮酬颊上刺青,而后一板一眼道:“公子宽心,这样小的换皮,自当天衣无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