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就有人下车来,伟岸身影,关门后一径望过来。倪末与他四目相接,心下略微一惊,却没表现出来。
这起交通事故直接省了报案,紧接着应该是认定事故双方责任,保险公司定损估价……但因为中途警车上的三位警官头凑头进行了短暂商议,事情换了走向。
晚八点的街头,倪末被交警与民警双双围绕,阵势唬人,其实和谐得有些过分。
警官表示他们修车可以报销,让倪末自己走车险。甚至因为不用出任务,在倪末的车被拖走后,好心让她搭了一趟顺风车。
路上又给倪末做了一番思想教育,分析事态的严重性,要不是倪末刹车及时,后面的车辆反应迅捷,见血也不是没有可能。
倪末很想积极地回应,眼皮却不合时宜地往下沉。她不得不从包里翻出颗咖啡液,往牛奶杯里一兑,连喝几口才算作罢。
说话的警察见状叹息一声:“段儿,不是熟人么?你再给说说。”
被点名的人始终未置一词,这时侧头,再度与倪末脸对脸。
倪末大概猜到他是如何说服两位同事,才争取到息事宁人。作为受惠的一方,她本应有所表示,最不济出言道谢,一开口却只是略显冷漠的三个字,“段警官。”
这位身穿制服的年轻警官同样寡言,隔了会儿才说:“左右不分最好别开车。”
他口吻生硬,冲着倪末手中的咖啡补充:“不要疲劳驾驶。”
倪末无言以对。
转向灯打向右,方向盘却转了左。她自己也怀疑,到底是左右不分,还是因为睡眠不足导致她反应迟钝,思维缓滞。
她已经失眠近整月,且大有一副愈演愈烈的趋势。尤其近一周,日均睡眠时间不超三小时。日常的五公里长跑失去效益,褪黑素吃下去无济于事,连最为有用的有声电台也开始发挥反作用。
一周后,她把车子从修理厂取回。当晚她关掉听到吐的白噪音,保持侧躺的姿势假寐,试图弄假成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