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头杂种人鱼而已,与她本就是不可比的,就算不是她的伴侣又怎么样。
没有人能争得过她,无论是女王,还是容里。
在研究所的这几个月,她被容纪教着学会了人类的语言,而容里身上那头粉色人鱼的气味居然只增不减。
她甚至察觉到容里已经开始在被异化了,被别的人鱼异化。
真是令人焦躁的一件事,她越想抓住容里,容里就越是遥远,一直在靠近她的,只有容纪,那个海神为她准备好的伴侣。
可这两个人,她都想攥进手里。
终于有一天,她感觉到了贝利亚的气息。
她虽然看不到,但那怪异的味道就在那个黑暗的角落里,于是她炫耀般吻住了容里。
那样强取豪夺得展示自己的霸道,察觉到那阵味道匆忙消散后,她以为自己赢了。
可容里却直接将她丢进了浅池里。
——“你不会懂,所以也不会拥有。”
人类就是这种思想丰富的生物,科琳娜也是,那头她最喜欢的一头人鱼,被人类的爱情哄骗,没有任何意义地死去...
她不需要懂,只要知道人类有这样一种虚伪又多余的情感就行。
其实在事情发生前,贝利亚找过她。
是容纪带着贝利亚来的,他支开了研究所的人,单独给了她们几分钟。
隔着水箱钢化的玻璃,贝利亚现在与人类没有任何差别,就连生的与她母亲一般的绯红色瞳色都变成了人类的模样。
她是不屑的,贝利亚这副怪异的模样让她更像一个怪胎。
容纪她们用着人鱼的语言对话。
——为什么来这里?是那天没有看清楚吗?
她知道这句话会激怒贝利亚,但这更能让她感到愉悦。
——你想从这里出去吗?
贝利亚没有生气,表情平淡得像个木偶。
——...你什么意思?
——我可以救你出去。
这话让她愣了一会儿,要知道那时为了争夺女王之位,贝利亚不惜拼上性命。
她最开始的并不是没怀疑过贝利亚跟着她上岸,是为了要她的命的。
昏暗的灯光照在一人一鱼的头顶,光晕随着水纹缓缓摇曳。
——为什么要救我?我不在,以你的实力,没有任何一头人鱼能阻拦你成为女王。”
——只有你才是众望所归的女王。
瞧瞧,不过做了几个月的人,贝利亚连人类虚伪的姿态都学会了。
——你准备怎么救?
——明天你就会被送到别的地方,我会告知长老你的去向,在运送的路上,他会出现把你救回去。
——你的要求呢?
贝利亚绝不可能这么容易帮她。
果然,接着这个怪异的人鱼就说。
——离开这里后,永远不要让我再见到你。
似乎并不是什么难以实现的要求。
但从始至终,两方都对问题的源头心照不宣。
她早就知道贝利亚的天命伴侣是容里,而贝利亚也知道对于容里来说,她的意义。
贝利亚不去找容里要解释,反而想要把她驱逐出她们两个人的世界。
太可悲了。
人鱼争夺所属物唯一也是最直接的办法就是用命去抢,绝对的实力才是拥有所渴求之物的唯一要求。
她看着贝利亚眼神轻蔑,恳切的言语直接切中贝利亚的死穴。
——那怎么办,我舍不得容里啊,为了她,就是永远被囚禁在这里也没关系的。
一直低微的贝利亚抬起了头,看着水箱中半漂的她说:
——你的伴侣只有容纪。
——可现在我已经爱上容里,你也看到了,容里对我也同样不可自拔。
贝利亚人类的瞳孔慢慢变红,像一头被逼入绝境的困兽。
这让她突然明白,贝利亚也是承认的。
承认容里喜欢她,因为想独占容里所以不惜将容里的心血付之一炬,也要让她离开容里。
她越发觉得事情有意思。
——看你这副样子,海神也会觉得你可怜的。
——我不需要海神的怜悯。
贝利亚接着说,情绪有些波动...
——我不会再回到族群,也不会再跟你争任何东西,只要你离开这里,离开容里。
她看着贝利亚在意的样子觉得很好笑,于是越发得居高俯傲。
——这是你求我态度吗?
她转了圈,视线却没有离开贝利亚的脸。
只不过犹豫了片刻,贝利亚就低下了身。
——我恳求您。
看着贝利亚向她屈服,忽地一股心热冲上了头,她本是嬉笑的脸冷却了下去。
——作为战败者,你的尾鳞也不再属于你。
每个人鱼只有一片尾鳞,人鱼死后尾鳞会自动脱落回归海神的怀抱,而人鱼的战败者,则必须把尾鳞献给战胜者来代表自己的臣服,这是人鱼族的规则。
贝利亚知道,她只是犹豫了片刻,耳腮化出,贝利亚撩起自己的裙子缓缓低下身。
她的尾鳞是深红色的,一般情况下藏在尾部深处无人可见,贝利亚手指扣进鳞底,忍着接连神经的剧痛,血珠从鳞片与皮肉的交接出冒了出来。
贝利亚脸色发白。
——我恳求你,不要再出现在容里面前,不然我一定会杀了你。
贝利亚真的变了很多,以前的她眼里只有野心。
因为容里吗?
那个毫无情趣,冰冷如霜的女人,真的值得贝利亚放弃族群,放弃信仰甚至放弃自己吗?
不知道为什么,她开始嫉妒贝利亚了。
因为她从来没有感受过,为别人放弃一切是是什么样的感觉。
容纪只教了她概念。
容里也爱着贝利亚吗?
她不太了解,人类的爱对她来说是无法理解的。
但她知道容里并不爱她。
容里对她,似乎一直就停在不远不近的地方,没有多余的情感,不像容纪,无论是拥抱还是接吻,容里自始至终都保持着她的理性与冷淡。
好像她就真的只是容里研究的对象,一个用来让她获得更高认知的物件。
也可能,容里生来就是这样...
可就在她这样认为时,她又看到玻璃窗后,容里搂着贝利亚的腰,脸上带着她从未见过的,融雪似的笑容,靠近贝利亚耳边慢慢说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