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崎一贯的淡定,在“大儿媳妇”几个字落定后,先是掀起眼皮扫了眼立在桌前低眉敛目的周珩,随即笑了下,将茶杯端起。
谁知刚凑到嘴边,就听那边姚总来了句:“听说程先生是从国外回来的,也不知道喝不喝得惯中式茶。”
姚心语接道:“是啊,我很多留学的朋友都是喝黑咖啡的。”
程崎却没理这茬儿,品了口茶,只觉得齿颊留香,味蕾瞬间得到抚慰。
他只点评两个字:“好茶。”
许长寻满意地笑了。
林明娇说道:“这是今年拍卖会上的茶王,董事长一直舍不得喝。当然,这么好的茶,也要有好的手艺,才能锦上添花。”
事实上,此时的林明娇心里仍是七上八下。
就在数分钟前,摆在她面前有两条路,一条是请周珩进书房,另一条就是将她堵在外面。
林明娇知道,以她的能力和位置,即便名不正言不顺,对付周珩也是绰绰有余。
可她当时还是选了前者,除了周珩那番话之外,还因为她不想树周家为敌。
如今想来,林明娇是万分庆幸。
这个周珩真是深得周家的真传,总能在关键时刻扭转局面,先是从姚总嘴里抢食,如今还直接把人带来了,当众打了姚家的脸,还证明了自己的实力。
至于周珩,她原本就站在一旁,借由居高临下之势,安静地打量每一个人,自然也将许长寻的满意,林明娇的示好,以及姚家父女的咬牙切齿看在眼里。
等煮完茶,她坐下来,又看向程崎,只一眼便垂下。
这时,就听到许长寻抛出一个问题,听上去很简单,却是在探程崎的底:“程先生年纪轻轻就有如此作为,听说你不仅人脉广,办法也很多,想必这一路走来一定经历过不少风浪。能否请你传授两条经验,回头我也让我那两个儿子好好学学。”
在这个圈子里熟知许长寻的人都知道,他是个城府极深的人,虽然面上对谁都是客客气气的,但能从一穷二白走到今天的位子,必然不是靠运气和自身实力那么简单,关键时刻除了心狠,还得手辣。
周珩轻轻眨了下眼,正想着程崎会不会装洋蒜的搪塞几句,掩饰锋芒,没想到他那边却忽然发出一声轻笑。
这一笑,所有人都看了过去。
程崎放下茶杯,坐姿虽然装逼却透出一丝凌厉,笑容倏地收了,忽然来了这么一句:“我有个朋友,我们有着类似的经历,都尝到过不公,以及过求救无门的痛苦。后来她跟我说了一句话……”
程崎说到这却顿住,随即就在众人安静等待的时候,他目光一转,轻轻落在周珩身上。
周珩与他目光一对,心里跟着一紧,同时也感觉到众人也望了过来。
她不知道程崎在卖什么药,脑海中却跟着跳出来过去的自己。
“我有什么资格笑,又哪来的脸哭,我的命运从来都不在我自己手上,他们都希望我死,我却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说穿了,还不是因为我势单力弱么?这个世界就是谁横谁说了算。”
周珩还记得,那是个雨天。
她身上湿了,人就站在屋檐下,看着阴沉的天,心里只有绝望。
程崎收回视线,再度转向许长寻,扬起笑时,这样说道:“她说,这个世界就是谁横谁说了算。从那时候开始,我就下了决心,要么就不做,要做就要做到最好。”
林明娇轻叹一声,接道:“看来程先生真是吃了不少苦。”
程崎神色一转,仿佛满不在乎似的:“是在底层挣扎的人,都会吃到的苦,也没什么特别。”
“如今,你已经用实力证明了一切。”许长寻说:“展现实力,得到认可,就一定会有回报。”
程崎眉梢轻挑:“承您贵言。”
许长寻和他这样一对,竟嗅到了一丝狼性。
这个男人如此年轻,已经笼络了大量的人脉和资源,此人绝非池中之物。
许长寻眯了眯眼,又笑问:“聊了这么久,都忘了问了,程先生这次来江城,是否有意大展拳脚,是否已经有了目标?”
程崎弯了下眼角,再次端起茶杯喝了口,修长的手指和茶杯挡住了他部分表情,只露出一双不见笑意的眼睛。
“江城么,人杰地灵,水很深,也很浑。”
他这样淡淡一句评价,令所有人都是一怔。
隔了两秒,程崎又垂下眼,说:“但水至清则无鱼,越是浑浊,就越有操作的余地。这里面的门道,许董事长应该比我清楚。”
许长寻闻言,笑容微微收敛了些,只一秒,便又加深。
程崎也在此时抬眼,骨子里那点犀利也跟着钻了出来。
这样的过招,林明娇和姚家父女早已插不上话,而且若是一个理解不对,贸然发言,反而露怯。
而自始至终都保持沉默的周珩,她早已将这番互动看在眼里,也在这个瞬间读懂了两人的潜台词。
有些话自然是不能放在明面上说,有些生意也不可放在台面上讲,既然是同道中人,也就不必兜圈子,只要心意相合,就可对上。
接着,就听许长寻明知故问:“程先生此话何意?”
程崎拿着茶杯的手轻轻一歪,里面已经空了,他说:“就像这杯茶,既要有精挑细选的茶王,也得有周小姐过人的手艺,这才能展现它最大的价值,令人回味无穷。”
作者有话要说:本文和刑事技术档案的人物和时间线有交集,没看过刑事的也不用特意看,看过的忘记了也不用回头看,这篇文相关的都会讲清楚,不留扣。
刑事技术档案说的就是刑事案为主,这边就是以洗钱和毒为主,不仅是吸的毒,还有人心里的毒,风格和人设都是非常迥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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