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余风眯了眯眼睛，灵魂联通？他并不相信，单单靠最初见面时的一刀，就可以种下这个印记。

程余风忽然想起此前那些莫名其妙的感受：

他总觉得，自己之前似乎认识逢箜越。

但是此刻，他没时间细想了。

程余风屏息握刀，闪电般向逢箜越所在的位置游去。

在称号技能冷却前，他必须要成功对逢箜越使用“化敌为友”！

只有那样，他才能看到虚空到底在逢箜越身上做了什么。

以及，找到那些束缚的破绽。

得益于道具的帮助，此时程余风反而摆脱了重力的束缚，甚至可以比外界速度更快。

逢箜越确实察觉到了水流的波动，但当他应声回身时，程余风已经到了眼前。

看到眼前人短时间内迥异的变化，逢箜越愣了一下，立刻反应过来抬手格挡。

但就是这微小的破绽，给了程余风时机。

他手中手术刀闪电般弹出，径直划上对方的手背。

血液涌出，逢箜越后退，诧异地看向自己手背上伤口的位置。

他不明白，对方有了这样的机会，为什么只是在自己的手背上划了一道。

程余风看到对方的手背果然红光随即亮起，太极阴阳鱼的符号受血液召唤出现，与流出的鲜血一起，在水中映出一片淡淡的血色。

他伸出手去，看到自己手背上的阴阳鱼也开始同步游动。

逢箜越本来平静的表情上再次出现了一线裂痕，嘴唇翕动。

但程余风并没有注意他在说什么。

他的注意力完全放在自己手背上的阴阳鱼符号上：

果然，在两条鱼同时出现并且被激活后，它们之间似乎出现了某种奇特的感应。

程余风看到自己手背上的阴阳鱼游动着浮起，一条细细的红线从它的中心散出，准确地接上逢箜越那边伸出的同样红线。

在两条线缠绕起来时，他看到，在线的交汇处，有一个模糊的图案出现在水中。

一条“规则”瞬间浮现：

【产生共鸣的阴阳鱼：拥有符号的两人在这种状态下，将会短暂地拥有灵魂联通状态】

就是现在！

没时间琢磨灵魂联通状态对自己会产生变化，程余风抓住逢箜越再次怔愣的一瞬，眨眼间近身！

而后，他回身侧旋，贴身靠近，仿佛把自己送进了对方的怀抱。

逢箜越回过神来，就想后退躲开。

但程余风已经抓住他的胳膊，下一秒，冰冷的手术刀贴上逢箜越的脖颈！

手术刀在称号技能状态下变得异常锋利，仅仅是一贴，一道浅浅伤口就随即浮现，血丝从伤口中逸散。

而程余风清楚地看到，在自己的手术刀旁边，代表攻击成功的规则从水波中冒出：

【技能：化敌为友已发动】

【因对方精神力强大，产生效果将受到一定削弱】

【发动者将可以看到对方身上的规则痕迹，但同时拥有副作用】

不同于上次对云星那次发动后的成功，程余风并没有发现逢箜越立刻变得言听计从。

不过他本身就只是想找到一个打破虚空的束缚、从而唤醒对方的机会。

但是副作用？

程余风一愣，副作用又会是什么？

就在这时，他听到自己耳畔有声音响起：

“这是怎么回事？”

程余风立刻扭头，但手术刀仍然横在对方的脖子上。

“你不属于阴阳镇，为什么也有那符号？”

程余风看到逢箜越睁着眼睛看向他，但嘴并没有动。

可是那声音分明就是逢箜越的。

接着，那声音又说话了：

“为什么我感觉头很疼？我好像做了什么错事。我好像又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程余风猛然明白过来这是怎么回事。

他手没有片刻放松，但认真地看进逢箜越的眼睛。

那双墨色的眼眸现在清澈了一些，之前冷漠而陌生的杀意消散了许多。

“因为你确实忘记了，”程余风在心里说，“我们不止见过一面。”

逢箜越果然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怎么回事？我好像听到了那家伙的声音。”

“你的确听到了，”程余风友善地在心里想，“而且，我也能听到你的。”

看来，这就是所谓的“副作用”了。

程余风在心里一哂，但这阴差阳错间反而帮了他大忙。

使用了那个道具后，他虽然可以在海水中来去自如，还加强了移动能力，却唯独有一个缺憾。

他无法与别人沟通。

程余风一只手制着逢箜越的胳膊，另一只手用手术刀压在对方脖子上，平静地在心中说道：

“你好好看清楚，我到底是谁。”

“你还想不起来吗？想不起来我就帮你想。”

逢箜越显然被这场面给弄懵了：

“我感觉我忘了很多事……”

但是他想，凑近看，眼前的人真的好好看啊。

之前自己怎么没发现呢？而且还那么狠心地出手。

他现在莫名觉得很愧疚，这一定与他忘记的事情有关。

“我能听得见你在想什么。”程余风凉凉地想道，果然看到身下的人脸一下子红了。

他眼神躲闪，似乎在努力克制自己的思维乱飞，但是这样似乎却适得其反：

“完了，我忘记了。他岂不是听到了？”

“该死，别想了！完了，我又在想了。”

“放空大脑，什么都别想，专注……”

程余风忽然觉得很有意思。

以前的逢箜越虽然温柔，却总是彬彬有礼，虽然两人极有默契，但总好像缺点什么一样。

不过，现在看来，失去了一小部分记忆，还处于“界灵”这一凶神恶煞身份，可逢箜越反而变可爱了一点嘛。

趁对方被眼前状况搞得晕头转向时，程余风将注意力转向逢箜越的周围。

他将精神力集中，专注地盯着附近的海域，感应着独属于“规则”的气息。

【技能使用倒计时：3分18秒】

【道具作用倒计时：51分41秒】

在称号能力与手术刀技能的加成下，他或许有机会一窥虚空在角色身上加之桎梏的东西。

“规则？什么规则？”逢箜越困惑的声音响起，程余风一愣，意识到对方也能听到他的心声。

有点麻烦。

但是不算太要紧。

程余风感觉自己的太阳穴有开始袭来尖锐的刺痛，不禁身形一晃。

刚刚使用“化敌为友”本就消耗了大量的精神力，更别提现在他还要追溯虚空的规则痕迹。

一只手拖住了他。

程余风回神，看向逢箜越。

“我暂时不会对你出手，”对方复杂地看着他，“如果你能帮我找到我失去的记忆，我应该谢谢你。”

“不用谢。”程余风淡淡地想，“我们有过约定，而你还没有完成罢了。”

他将目光重新放在逢箜越周围的水域上。

如同之前的金色细线，一些泛着黑气的丝线忽然出现于水流之中，还在轻微颤动着。

程余风的眼睛端详着那些线，很快找到了它们汇聚的地方。

那是逢箜越的胸口处。

现在挟制对方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程余风微微退开，才发现逢箜越身边那些黑色的丝线翻涌着缠绕在一起，有些地方还打了结，几乎有些令人作呕。

或者说，那些细线上传来的气息，让程余风觉得很恶心。

那就是虚空设置的“规则”，所留下的痕迹。

程余风皱着眉，忽然抬起手术刀，狠狠砍向空中的黑色细线。

手术刀凌厉地划下，却只砍过水流，就那样直接穿过细线，仿佛那里空无一物。

看来手术刀也并不能斩开这世界上一切的东西。

又或者，“规则”已经算是更高维度的存在，它定义这个世界，却不属于这个世界？

难道他终于看到了虚空设下的束缚，却没办法影响它吗？

第一次，程余风感到了一阵隐隐的挫败感。

“你在看什么？”逢箜越问道，他微微皱起好看的眉毛，“那水中什么都没有。”

“让你忘掉那些记忆的东西，”程余风在心中说，“但是我似乎无法用物理手段除去它们。”

他抬头，看向自己面前的逢箜越。

对方脸上之前的遮挡道具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被取下，现在显露出来的那张脸，就是逢箜越的面容。

程余风却感到一阵陌生。

现在眼前的这个人，真的是之前与他共度那些副本的同一个人吗？

他无意识地伸出手，似乎想要去触碰对方的脸，却停在了空中：

程余风的手上，那条阴阳鱼仍然没有消失，依然在他的肌肤上游动着。而那符号上的红线，还在水中轻微地摇曳。

他意识到了什么，顺着细线延申的地方看了过去。

逢箜越的手上，阴阳鱼的符号同样没有消失，而那条符号上亮起化出的红线，与他手上的相互连结。

此时程余风眼中，逢箜越整个人都被淹没在暗色的线团之中，每一寸肌肤都被锁链束缚一样用黑线缝起，而那些线头还在轻微地摇动，像是某种想要寄生在他体内的虫豸。

但是，一道纤细的红光坚定地穿过黑色浓雾一样的线团，与程余风的手背连在一起，微弱的红光在那团黑色中，就像是一点暖色的火光。

程余风往前游去。

“怎么了？”他听到逢箜越发出疑惑的心声，但程余风没有解释，只是收回手术刀，伸出手去。

他抓住那人修长的双手，与逢箜越十指相扣。

他们的掌心相贴，程余风仿佛能通过这方寸相贴的肌肤，感受到对方急促的心跳。

他看到自己手背上的阴阳鱼变得更亮，红色浓郁起来，连结着的红线在水中舞动着，开始生长。

逢箜越双手周围的黑线开始退缩，像是碰到什么灼热的东西一样逃避，没有及时退开的黑线被红光碰上，便立刻开始消融起来。

程余风看到，两人相扣的双手附近，出现了一片干净的空间。

程余风抬起头。

他的目光撞进了一片熟悉的墨色之中——

那双熟悉的眼睛，又回来了。

“我回来了。”

逢箜越的心声响起，与此同时，他低下头来，靠近程余风的脸。

虽然这是水中，但两人仿佛呼吸交缠，细微的气泡紧接着冒出，浮起。

作者有话要说：哈哈哈！！！我写完了！！！！哈哈哈哈哈！！！我就说过！！！一定会有进展！！（发疯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