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克隆体笑着说，“因为爸爸说，这个世界只有强者才能生存。”

“我觉得这毫无意义。”多洛斯说，“而且，你自己不觉得难受吗？拥有着和我一样的记忆，却宁愿做缩头乌龟。”

克隆体拧了拧眉，露出不渝的表情：

“你果然思想毫无开化的迹象。我不应该浪费时间开导你。”

“你确实不该浪费时间，”多洛斯讽刺地笑了一下，“我满脑子的想法只有打败你。”

“我猜到了，怪不得你走神了几次，”克隆体这会儿反而像是不着急了一样，拍了下手，“你在想你的同伴？”

“不用想了。你们全部都出不去了，”她咧开嘴笑起来，“如果不是想好好了解了解我的‘姐姐’，我也不会花时间陪你玩。”

“喔，他们可能已经死在雷暴区了，”克隆体漫不经心地说，“你完全不了解云星之泪，和我，在这里的能力范围啊。”

“你什么意思！”

多洛斯下意识往前踏了一步，又顿住脚步：

“不，眼见为实。如果你真有这样的能力，你可不会花时间陪我周旋。”

“你看起来可是恨不得我立刻去死，不是吗？”

克隆体没有说话，但是心里很恼火。

她的确夸大了自己的能力。

明面上，她被赋予了三号操控者的权限，实际上她的权限范围很小。

能启动a级自我防御程序，也是“爸爸”给她的权限，叮嘱她，如果对方破解出模型，务必要把这些人带到“云境”中消灭。

但是克隆体在云境中，也只能小范围地创造出有利地形，像影响雷暴区等，她其实是做不到的。

之所以那样夸口，也不过是因为云星之泪会自我检测出威胁目标，启用雷暴对精神投射进行清除罢了。

但是这会儿她并不想让多洛斯看出自己的窘迫。

之前的话都是她的真实心声。

为什么“爸爸”每次都在夸她，一个叛徒，一个出走的失败品？

甚至允许她保留多洛斯的名字，而她自己只是27号！

每次她有了进步时，“爸爸”总是叹息着说：

“她当初本也有机会做到的……”

她受够了，克隆体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从身后掏出一把手木仓造型的武器。

多洛斯见状，面上浮上警惕的情绪，往后退了几步，手中握紧了刀。

她不知道物质武器在这里的投射不会产生实质伤害。

能产生伤害的，只有精神武器。

克隆体说：

“游戏结束。我不会再陪你玩下去了。我还要回去向‘爸爸’复命。”

说完，她利落地扣下了扳机！

多洛斯看到一道痕迹从木仓口的方向飞出，连忙就地一滚——

但她最后看到的，是一个圆形的小黑球飞速落向自己。

抱歉了，姐姐，克隆体挑了挑眉，在开木仓的同时她就扔出了“爸爸”交给她用来在云境中对敌的武器。

多洛斯太过谨慎，如果直接使用，恐怕会躲开，那样就浪费了。

她微微摇头，转身准备离开这里。

但就在这时，她看到了两个快速靠近的黑影。

克隆体饶有兴致地冒出一个新想法。

程余风与修斯终于赶到了之前听到动静的地方。

他们远远就看到多洛斯一脸虚弱地坐在云层上，不远处有个倒在地上的身影。

修斯面上一喜，就要跑过去，却被程余风拦住了：

“等等。她不一定是多洛斯。”

修斯停住了脚步，有些踌躇：

“但是从衣服和神态上看，很像队长啊。”

“这里是云境，云星之泪的地盘，”程余风提醒修斯，“不要忘记克隆体有这里的操控权限。”

两个人先停了下来。

程余风在脑海中问云星：

“那边的是你的三号操控者吗？”

“是的，”云星说，“不过，她好像对自己和另外一个人的部分投射数据进行了更改。”

程余风心中大概有了数。

只是手术刀的第二技能实在霸道，他心想，现在云星简直对他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但程余风莫名冒出隐约的疑惑：

这样的能力，真的是虚空能赋予他的吗？

从直觉中，程余风反而觉得这可能和他自己的能力有关。

“云星，帮我开一下，”程余风琢磨了一下，“观测数据的权限吧。另外，如果有操控者想要我的数据，随便糊弄一下，不要给出去。”

他想到之前克隆体对他说的那些莫名其妙的话：

的确，在1和0的世界里，数据就等同于规则。

对方可能是误解了。

“好的，已为您开启权限。”云星说，“另外，请您抓紧时间。刚刚，二号操控者从外界将这个空间设置了崩塌时限。”

程余风心中一凛：

“时限是多久？”

“按照云境内部时间流速计算的话，应该是三小时。”云星说道，“而外界是十分钟。”

“每半个小时提醒我，”程余风说，“二号操控者有其他动作，也及时通知我。”

“好的。”

这时，修斯恰好开口问道：

“我感觉从这里看不出来是不是队长啊，陈俞。要不我们还是过去看看吧？”

程余风点了点头：

“行。走吧。”

让我去会会这位克隆体。

而另一边，只差一块云层便抵达这里的逢箜越，也收到了云星的警告：

“有人设置了定时崩塌？”他皱了皱眉，“可以解除吗？”

“不能，逢先生，”云星说，“这是一个单向不可逆命令。”

“有点麻烦。”逢箜越低声自言自语，“本身有时间流速差异，我还觉得够用。”

“给我汇报一下前方精神信息的情况，”逢箜越说道，“包括交手的人的具体数据。”

云星沉默了几秒，逢箜越有些惊讶地问：

“怎么了，云星？”

作为超智能，总不能还会宕机吧？

“没有异常。我正在收集数据，逢先生，”云星清除了出现矛盾的指令信息，“前方战斗已经停止。”

“其中一位女性处于昏迷状态，另一位，即三号操控者，正在休息。”

“两位男性数据，正迅速向三号操控者靠近。”

“那两位男性，有没有一位……”逢箜越纠结了一下，“有手术刀？”

云星简短地说：

“经观测，并没有发现，先生。”

“那能看出他们的身份吗？”

“一位是新添加的四号操控者，另一位来自反叛军。”

逢箜越有些困惑：

“他应该不会是操控者。那么这两人中就没有他了。”

他叹了口气，向反方向走去：“这个空间的核心在哪儿？我们还是先去解决空间吧。”

“如果没有时限，倒还可以找人，现在这情况，还是带他们出去要紧。”

“核心的位置已经投影在您的视野中，先生，”云星说，“预计花费时间为半小时。”

“走吧。”逢箜越说，转身向标记出的方向走去。

而程余风丝毫不知情，自己就这样与逢箜越擦肩而过。

他和修斯此时走下云层，靠近“多洛斯”，而对方忽然抬头，露出欣喜的笑容：

“修斯！陈俞！”

简直天衣无缝，好像是不经意才发现他们一样。

“队长？”修斯小心地问，“是你吗？”

程余风在心中叹了口气：

之前舒莉说过修斯是个技术宅，这下他信了。

“真的是你们！”对方刷地一下站了起来，就要往他们那儿走，“我一进来就遇到了她，还好最后她轻敌，让我找到了破绽。”

“多洛斯”看起来有些忧虑：

“这里也不知道怎么出去！修斯，解构机还在你那儿吗？”

“在的，队长，”修斯一开始对话，好像就把程余风的警告抛在了脑后，“它好像和我一起进来了。而且，它居然好像可以工作！”

修斯露出怀里的解构机：

“我和陈俞还在说，说不定我们可以找到云星之泪在这个空间内的核心，从内部破解它！”

“确实有道理，”这位多洛斯笑了笑，“让我检查一下模型的情况。”

修斯正准备把机器递出去，程余风却再度伸手，拦住了他：

“27号，这是没有意义的。”

“多洛斯”还是笑意盈盈地看过来：

“陈俞，你在怀疑我吗？”

程余风直视对方的眼睛：

“你还不知道吧？你也被放弃了。被你的那位‘爸爸’？如果我没猜错，他就是二号操控者吧。”

对方似乎仍然不想承认被看破伪装：

“陈俞，你在说什么？”她猛地看向修斯，“你检查过他的身份了吗？他会不会是云星之泪用来离间我们的？”

程余风叹了口气。

“二号操控者启动了这个空间的定时崩塌，”他一字一顿地说，“就在三个小时后。”

“你刚刚忙于解决多洛斯，还没来得及和云星联系吧？”

“你现在就可以联系它，看这条信息是不是真的。”

克隆体愣住了。

程余风知道，她信了。

而克隆体也的确在联系云星。

于是，她成为了第三个得知空间即将崩塌的人。

但很显然，克隆体并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

“这不可能。”她忽然回头看向程余风，“‘爸爸’不可能抛弃我！我是他最得意的作品，他说过！”

程余风摇了摇头：

“在解构机的威胁面前，他可能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怎么开启这个空间、把我们困在里面，也是他教你的吧？”

“你猜，他是怎么想的呢？”

克隆体的脸色倏然变了。

程余风之前一直以为，她的情感很淡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