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面上好像在听另外两人的对话，实际上瞥向监控的位置。

一条新出现的“规则”在那里摇晃着：

【监控音频：消音状态，构成原因：不明，状态：未被发现故障】

“白天倒是有监察的研究人员指导我们，但是这儿晚上好像根本没人，”多尔还在说话，同时露出有些困惑的表情，“云星的那帮家伙就对自己的智能这么有信心？竟然把晚上的安保全委托出去了。”

程余风从余光中看到多洛斯的眼睛亮了一下，又迅速掩盖过去。

现在他明白了。

多尔的目的，可能既有物，也有人。

这么大费周章，就为了过来告诉他们仪器部的安保布置情况？

还用了什么东西盖掉了他们的对话音频。

他到底是为了“告诉”多洛斯，还是单纯想搅混水呢？

这之后对方的话又恢复了不痛不痒的寒暄，似乎根本没说过一些“严禁沟通”的话题。

多洛斯倒是邀请他和多尔一起吃饭，但是程余风以出门采购的借口搪塞了过去。

他匆匆坐上穿梭机，前往飞星广场。

当程余风走下穿梭机，踩上飞星广场的边缘时，还差十分钟到十二点。

他看着昨晚被逢箜越指给他看的飞星广场，心中有些感慨。

这里的白日与夜晚真的很不一样。

飞星广场是座纪念广场，正中央是座银色的雕塑，雕的是他们这颗行星所在的星系。

白天，这雕像看着庄重又有种宇宙浩渺的大气，银色的材质在日光反射下，就像自己在发光。

但是夜晚——程余风回忆起昨天他顺着逢箜越示意的方向看过去时，落入他眼中的那片星海。

在晚上，雕像上会出现一片庞大的星海投影。

于是，那座星系雕像一下变成了广阔宇宙星海中的小小一部分，程余风忽然理解，为什么有人如此敬畏星空。

与宇宙相比，他们所处的这方世界——

只是一隅小小的角落而已。

他走向在白日中反映着淡淡炫光的星星们，走向那个伫立于雕像之下，那熟悉的背影。

就在两人之间只有五六步远时，逢箜越收回了目光，转过身来：

“又一次见面了，程医生。”

他弯起嘴角，看向程余风。

虽然还隔着一段距离，但不知怎么，程余风仿佛能从那夜空一样的眼眸中看到自己白日中的小小身影在走来，正披着一身亮意，一点点占据那眸子的空间。

“是啊，又见面了，”程余风回答道，“这次你总算没有迟到。”

逢箜越笑得更灿烂了，冲他伸出手来。

程余风一怔，但还是慢慢握了上去。

“这边正午时终究太阳太烈。”逢箜越握紧那只终于主动交付给他的手，说，“程医生，你介意我向你介绍一家饭馆吗？我们可以边吃边聊。”

程余风点了点头。

而后他沉默地盯着眼前这间小得出奇，却挤满了人的小饭馆，有些哭笑不得。

这就是传说中的……那种隐藏在角落，但是很火爆的本地饭馆吗？

“这里的菜是飞星上最正宗的，”可能是觉察到程余风内心的想法，逢箜越说，“作为东……咳，作为朋友，我觉得有必要带你来尝尝。”

从之前看到逢箜越的“信”时就浮出的困惑越来越明晰，几乎呼之欲出。

但程余风只是说：

“好，”他微笑道，“希望这里的菜确实很好吃。”

现在还不是时候。